太庙的檀香熏得人发晕。
贾悦跟着贾珍穿过戟门时,特意落后半步,让他的玄色大氅扫过自己的月白裙角。
前院的古柏上落着几只乌鸦,"呱"地叫了一声,惊得她踉跄一步,正撞在贾珍背上。
"你作死!"贾珍反手推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栽进香灰缸里。
"大哥哥!"王熙凤的声音像把银刀,划破了满院的庄严。
她扶着忠顺王府侧妃的手款步而来,珠翠相撞的声响里带着笑,"五妹妹自小身子弱,大哥哥可要当心些。"
侧妃扫了贾悦一眼,目光落在她鬓角的银簪上:"这簪子倒别致,是宁国府的款式?"
"是大哥哥前日赏的。"贾悦低头,指尖抚过簪头的缠枝莲,"大哥哥说,这是要送忠顺王府的礼,先拿给我看看。"
贾珍的脸色瞬间发白。
他刚要开口,就见两个小斯抬着朱漆礼箱匆匆跑来,箱盖没关严,露出半截明黄缎子——那是祭天用的供品,可缎子上赫然印着个"珍"字,墨迹未干。
"这是......"侧妃的脸沉了下来。
王熙凤上前一步,指尖挑起缎子:"侧妃请看,这是宁国府的礼单。"她从袖中摸出个锦盒,"可巧五姑娘昨日替大哥哥收礼单时,多留了个心——"
"你胡说!"贾珍扑过来要抢锦盒,却被沈墨拦住。
沈墨攥着他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大哥哥昨日让五姑娘收礼单时,可曾说过这密折的事?"他抖开密折,"上面写着'换礼'二字,笔迹可是大哥哥的?"
太庙的钟声响了。
贾悦望着贾珍煞白的脸,突然想起昨夜在缀锦阁,王熙凤说的那句话:"要打蛇,就得打七寸。"如今这七寸,她捏得牢牢的。
"把宁国府的人都带下去!"贾母的声音从后殿传来。
她扶着鸳鸯的手,鬓边的赤金步摇晃得人眼晕,"贾珍,你私换祭礼,勾结外府,该当何罪?"
贾珍"扑通"跪了下去,额角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老祖宗,我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王熙凤冷笑,"五姑娘昨日替你收礼单时,可有人逼她?
你靴底的纸,可有人塞的?"
贾悦退到廊下。
沈墨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悄悄将她冻红的手拢进掌心。
她望着跪在地上的贾珍,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从前她总怕自己像原着里的庶女们一样,被踩进泥里。
可如今,她踩着泥里的荆棘,站得比谁都稳。
"把他关到祠堂里。"贾母挥了挥手,"等明日族老们来了,再发落。"
人群渐渐散了。
贾悦望着满地狼藉的礼箱,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
她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墨绿比甲的丫鬟匆匆转过影壁,鬓角的银簪闪了闪——那款式,和她昨日落在宁国府的帕子上的绣纹一模一样。
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要开口,就见平儿匆匆跑来:"姑娘,二奶奶让您去偏殿,说忠顺王府的侧妃要见您。"
贾悦摸了摸腕上的平安扣,又摸了摸袖中那张记满线索的纸。
她望着渐起的北风,忽然想起方才那个丫鬟的冷笑——这院子里的水,比她想得更深。
等她再回头时,沈墨已替她拢好了斗篷。
他的掌心还带着温度,像一束光,穿过满院的狼藉,照在她脚边。
贾悦本以为,赶走了贾珍,总该能松一口气。
然而,那抹墨绿的影子,却像根细针,悄悄扎进了她刚放下的防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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