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官员们见面,那可就复杂了,要从贴职、职事官、寄禄官、散官一点点往下称呼。比如说你认识一个张姓官员,知道他的寄禄官是户部郎中。见了面,你拱手称呼他张郎中,人家立即就不高兴了;你一问才知道,人家刚刚拿到了职事官位,做了开封府少尹;你赶紧改口称呼张少尹,可人家还是不接你话茬,你再一问才知道,他刚刚被皇帝封了学士的贴职;你马上再改口喊人家张学士,这时候对方才开始搭理你。
在开封的晨曦中,穿着各色官袍的士大夫们穿行于朱雀大街,他们衣袂翻飞间织就一幅流动的官场浮世绘。紫衣者昂首阔步,朱袍者低眉垂首,青绿官服者踽踽独行——这不仅是品阶的视觉符号,更是一套精密运作的权力密码。当我们掀开大宋官制神秘的面纱,看到的不仅是繁复的品秩制度,更是一部浓缩着帝王心术与官僚博弈的政治哲学典籍。
第四步,设立皇城司。
这是宋代的特务机构,官兵均由皇帝亲自挑选,人数约六千余人,为了让皇城司不受外界干扰,赵匡胤规定皇城司不隶属于政府、军队,完全按照皇帝个人意志行事。
皇城司品级不高,最高长官皇城使为正四品,但是权力大得吓人。在赵匡胤的刻意扶持下,皇城司成了集侦查、缉捕、收监、刑讯、审判等于一身的专职特务机构,不仅负责保卫皇宫、警卫仪仗,而且负责探察各级官僚的贪腐问题,官员、将领的非公开活动和私下言论,以及对外谍报、民间舆情等等,无所不包。
赵匡胤经常派出皇城司人员到各地刺探情报,这些密探最有名的是史珪、石汉卿、周广。皇城司刚刚成立没多久,史珪、石汉卿等密探经过查访,发现殿前都虞候张琼在郊区买了个房子,偷偷收留了叛将李筠手下的几个人,张琼散朝后经常去找他们密谈到深夜。赵匡胤闻言震怒,张琼只得自杀谢罪。
有一次地方官员述职结束之后,赵匡胤在大殿上接见了部分考评为优的州官。其中一个南方来的官员,倏然扑在地上地向赵匡胤表达感恩,激动得泪如雨下,并且敬献万民书,说:“不是我们干得好,而是皇上施政纲领好,我们州里的老百姓都在称颂皇上。”
赵匡胤很高兴,告诉大家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好。哪知道当天晚上,皇城司的人就来报告,说这个官员刚刚回到住处,就跟家里人兴奋地说:“皇帝佬儿被我唬住了,以后会重用我了。”赵匡胤当即下令,罢免此人官职,立即遣返回乡。
大臣们慢慢发现,他们下班后去了哪,和谁说了什么,赵匡胤都知道。据说礼部有个侍郎,晚上在自家院里伸个懒腰,刚一抬头就和房顶上的暗探对上眼了,那暗探冲他的诡秘一笑差点没让他把魂吓丢了。
到了后来,皇城司行事越来越离谱,民间百姓议论时政,也会面临牢狱之灾。宋神宗时期的一次君臣宴会上,皇帝手里的酒杯没有拿稳,酒洒在了衣服上,消息传到了民间,民间谣传“侧金盏”,说预示皇家要出孽子,于是,这帮皇城司密探立即开始了恐怖活动,发现有说“侧金盏”的就立即逮捕。
宋神宗变法以后,又派遣了很多密探去探查民间舆论,有村民私下闲谈说“杀了宰相王安石,农民才能不穷”。这些村民很快就被抓进了监狱。
封建皇权的威严和等级森严的管束,是会让人害怕,却不会让人产生最深层次的“恐惧”,因为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危险,如同一只能看得见的老虎。但是皇城司能做到让人恐惧,这种未知的、神秘的、随时爆发的危险最可怕,能让你时刻胆战心惊、寝食难安。不管白天黑夜,不管你和谁在说什么话、干了什么事,你总是感觉后背发凉,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你。
所以史学家会说,特务机构的设立,增加了皇帝对各方各面渗透性的了解,也增强了臣民对皇权的敬畏。
综合来看,在王朝建立之初的大背景下,赵匡胤设计的这套官制是相对合理的。针对相权过重,他设计了中央分权管理模式;针对历朝的藩镇大乱,赵匡胤进行了大刀阔斧的矫枉过正改革;针对前朝老旧势力,他选用了相对温和的官衔制度改革,逐步进行替代;建立了特务机构,有效加强了中央集权。
赵匡胤本人就是一个喜欢创新的人,他发明了兵器盘龙棍,后来演化为双节棍,又发明了拳术《三十二式太祖长拳》;发明了官员手捧朝笏站着上朝,而之前的官员在朝廷上是有座位的,而且有茶水喝;发明了长翅膀的帽子,防止官员交头接耳。
他创立的每个制度,都有其实施之时的可行性,那就一定也会有时过境迁的必然淘汰。宋朝后来冗官冗员、机构运转不畅的困境,其原因更多要归结于皇位继承们没有及时变更适宜时代的新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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