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车的铁轮在磁轨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沈惜棠的银簪死死卡在制动齿轮间。
萧景明后背抵着车板,未包扎的伤口在颠簸中不断渗血,将垫在身下的《璇玑谱》染成暗褐色。
"东南角......有通风口......"他喘息着指向矿洞顶部,断裂的磁石矿脉在火折子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沈惜棠扯下束发的绸带捆住他右臂动脉,冰蚕丝浸透鲜血后竟吸附起细碎的磁屑。
追兵的火把光在后方岩壁投下摇晃的阴影。
沈惜棠突然扳动矿车底部的暗格,二十枚淬毒铁蒺藜顺着磁轨滑落——这是她三日前在漕运司货舱拆解的机关,此刻被磁髓矿脉吸附着倒飞向追兵。
"抓紧!"她旋身扑在萧景明身上,矿车猛然冲进狭窄的岔道。
岩壁擦着两人衣襟掠过,吸附在车身的磁屑突然显影出工部特制的警示纹——前方竟是断崖。
萧景明染血的手突然扣住制动杆:"这矿车有双刹装置......"他引着她的手摸向座位下的铜制扳手,"左三右四,听我计数!"
追兵的惨嚎声被断崖的罡风撕碎。矿车在最后一丈处戛然而止,沈惜棠的银簪断在制动阀里。
簪头磁石吸附着半枚青铜钥匙——正是她在通州仓见过的磁髓样本箱钥匙。
"李崇义在下面......"萧景明将火折子掷向深渊。
靛蓝色的磁髓矿脉在火光中显露出人工开凿的阶梯,石阶上的硫磺晶碎屑与漕运司爆炸现场的如出一辙。
沈惜棠撕开他的衣襟,就着血迹在《璇玑谱》残页画出矿洞结构:"这阶梯通往当年的冶炼坊?"
她蘸血的指尖突然顿住——图谱某处标记的磁极符号,竟与萧景明心口的胎记完全重合。
"先父在这里做过磁极实验。"萧景明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岩壁的硫磺结晶上。
"工部发现磁髓矿能吸附铁器后......咳咳......就开始在运河闸门做手脚......"
矿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沈惜棠架起他往通风口挪动,冰蚕丝腰带突然吸附在岩壁某处——暗藏的磁石门应声而开,陈腐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
"别碰墙上的铜灯......"萧景明话音未落,沈惜棠的银簪已挑开灯罩。
吸附在灯芯的磁屑突然迸射,在石壁上显影出完整的磁髓配比图——硫磺含量赫然标着"七成三"。
追兵的火把光突然逼近。沈惜棠反手将配比图拓印在染血的绸带上,却见萧景明突然扯开她左袖。
小臂内侧的旧疤痕在磁屑吸附下,竟显出与胎记相呼应的磁极符号。
"当年沈伯父为护《璇玑谱》,在你身上刺的磁极图......"萧景明突然咳出大口鲜血,"与萧家祖传的磁脉图本是一体......"
矿洞突然剧烈震颤,吸附在顶壁的磁髓矿簌簌而落。沈惜棠拽着萧景明滚进通风道,身后传来硫磺爆炸的轰鸣。
她的掌心紧贴他心口胎记,两人肌肤相触处的磁屑突然排列成北斗阵型——这正是开启冶炼坊密室的关键。
"左三右四......"萧景明引着她的手按向通风口暗格。
齿轮咬合声中,密室铁门轰然开启,成箱的《工部实录》整齐码放,每卷封泥都烙着景泰三十七年的火漆印。
沈惜棠的银簪挑开最上层的卷宗,磁石粉显影出的批注令她瞳孔骤缩——当年主持磁髓矿开采的,竟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裕亲王。
萧景明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三司这些年追查的,从来不只是工部......"
密室外突然传来锁链拖拽声。沈惜棠反手扣住三枚磁蒺藜,却见萧景明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珏——与密室神龛上的凹槽严丝合扣。
玉珏归位的刹那,整面书柜突然翻转,露出背后幽深的逃生密道。
"这条道通向北镇抚司......"萧景明将染血的《璇玑谱》塞进她怀里,"我拖住追兵,你带着证据......"
"萧景明!"沈惜棠突然撕开他的衣襟,将磁石粉混着血水涂满他胸膛,"你的命比这些破纸重要!"
吸附在胎记上的磁屑突然显影出完整矿脉图,密道石壁应声裂开——竟是通往运河支流的暗渠。
追兵的火把照亮密室时,两人已随暗渠漂流至芦苇荡。沈惜棠的冰蚕丝手套浸透血水,仍死死攥着那卷《工部实录》。
萧景明苍白的脸上浮起苦笑:"沈姑娘现在信了?萧某这些年......"
"闭嘴省些气力。"她扯下裙裾为他重新包扎,发现伤口边缘的硫磺晶竟被磁屑吸附干净。
"回绣楼就给你打副磁石护心镜,省得次次拿血肉挡箭。"
晨雾漫过芦苇荡时,漕帮的渔船发现了昏迷的两人。
沈惜棠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将染血的绸带塞进船老大的磁石烟斗——那是磁髓配比图的最后一块残片。
漕帮渔船的桐油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沈惜棠在颠簸中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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