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警局的化验室内,煤油灯将程墨白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伏在案前,用镊子夹起那枚翡翠耳坠,在灯光下缓缓转动。挂钩内侧的暗红色斑点在放大镜下呈现出凝固的血迹特征。
"赵兄,比对结果如何?"程墨白头也不抬地问道。
赵铁柱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份报告:"墨白兄,你猜得没错!周子安指甲里的红色纤维是丝线,与林凤娇那件绛红色旗袍材质完全一致!"
程墨白眼中精光一闪:"耳坠上的血迹呢?"
"初步检测是人血,具体是不是郑世荣的,还得等仵作那边..."
"不必等了。"程墨白放下镊子,"林凤娇就是凶手。她杀郑世荣时,耳坠挂钩划破手指留下了血迹;而周子安在挣扎时抓伤了她的手臂,扯下了旗袍纤维。"
赵铁柱瞪大眼睛:"那周子安也是她杀的?"
"不止。"程墨白从抽屉里取出三份档案,"这三起无名尸案,死者都是保定驻军的低级军官,尸体旁的三角形标记与周子安账本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
"一个间谍网络。"程墨白声音低沉,"林凤娇是日本间谍,郑世荣和周子安原本为黑龙商社工作,后来可能想退出或背叛,所以被灭口。"
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那军事地图..."
"是关键。"程墨白展开那张从木匣中找到的半幅地图,"你看,这上面标注的都是保定周边的军事设施和交通要道。我怀疑另半幅在黑龙商社手中。"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场秋雨骤然而至。程墨白走到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街景:"赵兄,明天以结案为由召集所有人到郑家,我要当众揭穿这个阴谋。"
"太危险了!"赵铁柱急道,"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程墨白转过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正合我意。"
次日清晨,郑家大宅前院搭起了灵棚,郑世荣的棺椁停放在正中。程墨白站在台阶上,扫视着院中众人——郑婉容一身缟素,跪在灵前;林凤娇穿着素色旗袍,站在廊下;管家和仆人们垂手而立;几个警察分散在院子四周。
更远处,几个陌生面孔混在围观百姓中,其中有个戴礼帽的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他左手始终插在衣袋里,目光阴鸷地盯着程墨白。
"感谢各位前来。"程墨白声音清朗,"关于郑世荣先生和周子安先生的死因,现已查明。"
林凤娇突然开口:"程先生不是说老爷是被人杀害的吗?怎么突然就查明了?"她语气轻佻,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程墨白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在公布结果前,我想先还原一下案发经过。"他打开布包,取出一卷细如发丝的钓鱼线,"郑先生死于一把挂在墙上的匕首,而书房门窗反锁,看似密室杀人..."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将钓鱼线一端系在匕首柄上,另一端穿过窗缝:"凶手杀人后,只需在外面拉动钓鱼线,匕首就会飞回原位。而钓鱼线本身..."
程墨白将线靠近烛火,线瞬间烧断:"可以被香炉烧毁,只留下些许灰烬。"
院中一片哗然。林凤娇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程先生想象力真丰富,但这只是猜测。"
"不,这是证据。"程墨白取出翡翠耳坠,"林夫人,这枚耳坠上的血迹经检验与郑先生血型一致。而你在杀害周子安时,被他抓伤了手臂——你右臂上的伤痕,可否让大家看看?"
林凤娇本能地捂住右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就在这时,那个戴礼帽的男子突然挤到前面,左手从衣袋中抽出一把乌黑的手枪!
"小心!"郑婉容尖叫一声。
程墨白早有准备,侧身一闪,同时从袖中甩出一枚铜钱,正击中那人手腕。枪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子弹打穿了屋檐。赵铁柱立刻带人扑上去,将那特务制服。
院中顿时大乱。林凤娇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走,却被两个警察拦住。
"林凤娇,或者说,伊藤芳子。"程墨白厉声道,"你以妓女身份接近郑世荣,实则是黑龙商社的间谍,负责收买保定驻军军官。那些无名尸,都是不愿合作的军官吧?"
林凤娇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程墨白,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黑龙商社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
程墨白不为所动:"郑世荣最初被你们利诱,后来发现你们要的是军事布防图,想退出却被你灭口。周子安得知真相后,也被你杀害。"
他转向郑婉容:"郑小姐,你父亲并非贪图富贵要将你嫁给卢家,而是发现卢家是日本人的走狗,想借此打入敌人内部。"
郑婉容浑身一震,泪水夺眶而出:"父亲他...是为了..."
"为了获取这份名单。"程墨白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记录了被收买的军官和汉奸,就藏在那个紫檀木匣的暗格里。郑先生临死前将它典当,就是为了不落入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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