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后山的晨雾如纱,将古柏的轮廓晕染成水墨。
许明远站在山道转角,竹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周绮兰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紧握着父亲留下的那半张地图。
"许先生,我们是不是来早了?"她小声问道,呼出的白气在清晨寒风中迅速消散。
许明远摇头,耳朵微微颤动:"不,她已经到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前方传来三声间隔规律的鸟鸣——两长一短。许明远以杖击石,回应了两短一长。
树丛分开,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出现。苏婉宁今天没有蒙面,但左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让她原本清秀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她穿着素色夹袄,腰间却别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你带了外人。"她冷冷地说,目光扫过周绮兰。
"周小姐不是外人。"许明远向前一步,"她父亲因你们而死,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苏婉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真相?"她突然冷笑,"你以为你知道什么真相?七年前那场大火..."
"够了!"许明远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婉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加入金蝉会?马三元是谁杀的?"
苏婉宁没有立即回答。她转身走向一棵古柏,从树洞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先看这个。"
许明远接过纸包,手指抚过里面的物件——一块残缺的龟甲,上面刻着古怪的符号。"甲骨文?"他皱眉。
"不,是黄巢军中暗号。"苏婉宁的声音低沉下来,"'九鼎现,黄泉开'——这是金蝉会寻找黄巢宝藏的关键。"
周绮兰倒吸一口冷气:"黄泉?难道真像传说那样,黄巢打开了阴间大门?"
"迷信。"苏婉宁嗤之以鼻,"'黄泉'指的是..."她突然住口,耳朵微动,"有人!"
许明远也听到了——三十步外,至少五个人正借着灌木掩护向他们靠近。他一把拉过周绮兰:"躲到树后!"
几乎在同一刻,苏婉宁袖中飞出三枚银针。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枪械上膛的声响。
"跑!"苏婉宁推了许明远一把,"去藏经阁!"
子弹呼啸而过,击碎树皮。许明远拉着周绮兰向山上狂奔,身后传来苏婉宁与袭击者的打斗声。转过一个弯后,他猛地停住——空气中飘来一丝熟悉的气味:硝石混合着薄荷。
"方敬尧的人。"他咬牙道。
藏经阁就在前方,一座两层木结构建筑掩映在古柏之间。许明远踹开侧门,将周绮兰推进去,自己却转身往回走。
"许先生!"周绮兰惊呼。
"苏婉宁有危险!"许明远头也不回地冲入雾中。
打斗声已经移向山腰。许明远循声而去,竹杖在手中如利剑般挥舞。突然,他脚下一绊——是个人!他蹲下身,摸到温热的血液和熟悉的茉莉香气。
"婉宁!"
苏婉宁的呼吸已经微弱。她抓住许明远的手,塞给他一样东西:"拿好...玉珏...另外半块在..."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金蝉会不止九人...方敬尧是...是三蝉..."
"别说话,我带你走。"许明远试图抱起她。
苏婉宁挣扎着摇头:"来不及了...记住,'九鼎现'后面还有半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许明远手心写下几个字,然后猛地推开他,"走!他们来了!"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许明远被迫后退,听到苏婉宁最后一声嘶喊:"明远,洛河的真相在——"
枪声响起,一切归于寂静。
许明远僵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直到周绮兰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他才发现手心被苏婉宁的指甲划出了血——那是一个"鼎"字。
藏经阁内,周绮兰点亮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许明远检查苏婉宁给他的东西——半块青白玉珏,上面刻着精细的山川纹路。
"这是..."周绮兰突然从怀中取出父亲留下的怀表,"许先生,您看!"
她打开怀表盖,内壁赫然刻着与玉珏纹路相呼应的图案!两人将玉珏与怀表并排摆放,纹路竟然完美衔接,形成一幅微缩地图。
"邙山无名谷..."许明远的手指描摹着纹路,"黄巢最后兵败之地。"
周绮兰却注意到许明远另一只手上的血迹:"您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许明远声音沙哑,"是婉宁留下的。"他摊开手掌,那个用血写成的"鼎"字已经模糊。
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犬吠。周绮兰从窗缝望去,脸色骤变:"是士兵!至少二十人,带着枪!"
许明远迅速收好玉珏和地图:"后门走。"
他们刚溜出藏经阁,就听见前门被踹开的巨响。两人借着晨雾掩护,钻入寺后一条隐蔽的山道。身后传来士兵的喊叫声:"搜!方参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道尽头是一处荒废的樵夫小屋。确认暂时安全后,周绮兰终于忍不住问道:"许先生,苏小姐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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