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试验站的帐篷里,炉火微弱地跳动着,映照着一张张疲惫的脸。
小林趴在桌上,机械地整理着数据,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却迟迟没有写下新的内容。
沈墨坐在角落,手里攥着一株被风雪摧残过的青稞苗,指尖轻轻摩挲着枯萎的叶片。
方稷站在门口,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煤油灯忽明忽暗。他环顾四周,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没有人抬头。
"我们被怀疑、被误解,甚至被偷走成果。"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但我想问问,我们是为了谁在做这些?"
小林终于抬起头,眼圈发红:"方老师,我们拼了命改良种子,可他们呢?扎西偷麦穗,格桑默许,调查组一来就查封我们的数据……我们到底图什么?"
沈墨攥紧了手里的青稞苗,指节泛白。
方稷走到桌前,拿起一杯早已冷透的酥油茶,那是昨晚老阿妈次仁送来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喝。
"你们还记得吗?" 他低声问,"刚来的时候,次仁阿妈是怎么说的?"
记忆回到三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试验田刚播下种子,寒潮就席卷了整个高原。方稷和团队连夜抢救幼苗,手指冻得发僵,嘴唇裂出血痕。就在他们几乎撑不住的时候,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老阿妈次仁佝偻着背,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铜壶,壶嘴冒着热气。
"喝吧,孩子们。" 她颤巍巍地倒出奶茶,"暖暖身子。"
小林接过碗,热泪滚落:"阿妈,这,您自己都不舍得喝怎么能给我们呢。"
次仁摆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我老了,吃不了多少。你们要是能种出更多的青稞,我的孙子们,就不用饿肚子了,我知道你们是金珠玛米,我相信你们。"
那天夜里,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帐篷里,方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们不是为了扎西,不是为了格桑,甚至不是为了什么狗屁调查组。"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是为了千千万万个相信我们的次仁阿妈,为了那些在风雪夜里给我们送奶茶的人,为了这片土地上所有还在挨饿的人。"
沈墨的手指微微颤抖,枯萎的青稞苗在她掌心轻轻晃动。
小林抹了把眼睛:"可是…可是…方老师,我们的试验田被毁了,经费也被卡住了,还能怎么办?"
方稷走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是几粒幸存的高产青稞种。
"诺布告诉我,在雪山深处,有一种野生青稞,能在最恶劣的环境里存活。" 他低声道,"如果我们能找到它,或许……"
沈墨猛地抬头:"你是说?"
"明天,我进山。" 方稷的声音很平静,"愿意跟我去的,举手。"
帐篷里沉默了几秒。
然后,小林第一个举起了手。
接着是沈墨。
最后,连一向沉默的藏族助手也缓缓抬起了胳膊。
第二天黎明,方稷带着小队向雪山进发,这无疑是危险万分的,这时候甚至连吸氧瓶都没有的年代,雪山里有无数的意外。诺布走在最前面,腰间的铜刀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刀柄上的纹路," 他低声解释,"是祖先留下的地图,指向'永不枯萎的青稞'。"
风雪渐起,但这一次,没有人退缩。
因为在他们身后,次仁阿妈和村里的老人们,正站在帐篷外,手里捧着哈达,默默为他们祈祷。
方稷他们走后,次仁阿妈就在基地给方稷他们烧火打扫卫生, 保持屋里温度,避免他们从雪山回来屋里太冷。
次仁阿妈正坐在试验站的炉火旁,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低声诵经给大家祈福。突然,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引擎的轰鸣。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掀开帘子,三辆军用吉普车粗暴地停在试验田边,车门"砰"地甩开,跳下来七八个穿制服的武装人员,领头的正是上次那个马所长。
"人呢?方稷呢?" 张所长厉声喝问,眼神阴鸷。
次仁阿妈挡在帐篷门口,苍老的身躯像一棵倔强的枯树:"他们……不在。"
张所长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搜!把所有种子、资料,全部带走!"
"不行!" 次仁阿妈张开双臂,死死拦住门口,"你们不能抢!"
一个壮硕的队员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老太婆,这没你事,别在这挡着!"
老人踉跄几步,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冻土上,疼得她眼前发黑。但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撑起身子,推拽着队员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有强盗啊!救命。"
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像一把钝刀割裂寒风,队员不耐烦的再次将她甩开,次仁阿妈被掀翻倒在地上,但是手还是死死的扒着队员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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