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稷站在农业科学院的大礼堂里,望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1978年的初春,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农业科技战线也迎来了新的生机。
礼堂的墙壁上挂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崭新标语,台下坐着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农业科研人员,有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也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同志们,"方稷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国家抗旱小麦育种协作组今天正式成立招聘。我们需要组建一支能打硬仗的科研团队,重点攻关抗旱小麦新品种选育。"
方稷身后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招聘需求:核心科研团队3人,资深遗传育种专家1名,青年科研骨干2名。
"这次选拔不看资历,只看真才实学。"方稷的目光扫过全场,"抗旱育种是个苦差事,要下得了地,熬得了夜,耐得住寂寞。"
"各位,"方稷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团队要寻找的不仅是技术专家,更是能读懂土地语言的人。这不是简单的科研项目,而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每提前一天培育出抗旱品种,就能多救活一片麦田。"
方稷的话音刚落,礼堂里便响起热烈的掌声。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下面请有意向的同志提交申请材料,我们将在三天内组织专家评审。"
会议结束后,方稷回到临时办公室,桌上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申请材料。他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开始翻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高学斌教授。他手里拿着一个磨损严重的牛皮笔记本,笑容温和而坚定。
"方司长,打扰了。"高学斌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当面跟您谈谈我的想法。"
方稷连忙起身相迎:"高教授,您太客气了,快请坐。"
高学斌在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笔记本:"这是我三十年来记录的田间观察数据。每一页都记录着不同小麦品种在不同气候条件下的表现。"
方稷接过笔记本,只见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写记录,还配着精细的手绘图。每一页的页脚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五十年代初。
"高教授,这些数据太珍贵了。"方稷由衷赞叹,"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高学斌推了推老花镜,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难以掩盖眼神中的光芒:"因为我始终相信,真正的育种奥秘就藏在大自然里。实验室里的数据固然重要,但只有长期观察田间实际表现,才能找到最适应中国土地的小麦品种。"
方稷深深点头,这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研究态度。两人就抗旱育种的技术路线聊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
送走高学斌后,方稷继续翻阅申请材料。突然,一份与众不同的简历引起了他的注意。申请人叫林向荣,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自西北一个偏远地区的农科所。与其他简历上罗列的大量论文不同,他的申请材料里只有三篇论文,但每篇都附有详实的田间试验数据和农民反馈。
更让方稷惊讶的是,林向荣在简历最后写道:"我申请这个岗位不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条件,而是希望能有更大平台,为解决家乡年年干旱的问题贡献力量。我从小长在乡村。我想用科学改变农民的命运。"
方稷的手指在这段话上停留了很久。第二天一早,他就拨通了西北那个农科所的电话,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个年轻人的情况。
三天后,专家评审会在农业科学院的一间小会议室举行。除了方稷,还有周部长和几位资深农业专家。桌上堆满了申请材料,大家正在热烈讨论。
"我认为应该优先考虑张教授,"一位白发专家说,"他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过二十多篇论文,学术影响力很大。"
另一位专家点头附和:"李研究员也不错,他主持过国家级重点项目,经验丰富。"
方稷静静地听着,突然从材料堆中抽出三份简历,递给身旁的周部长:"周部长,这三位,我认为可以重点考虑。"
周部长接过简历,扫了一眼,有些意外:"高学斌我认识,确实是老专家了。但这两个年轻人...林向荣和苏丹,资历是不是太浅了?"
方稷站起身,走到窗前,指向远处的试验田:"周部长,您看林向荣的论文。他在西北干旱地区连续五年跟踪观察发现,某个抗旱基因的表达与土壤水分波动同步。这说明什么?"
不等周部长回答,方稷继续说道:"这说明他真正长期观察过田间变化,不是只会泡实验室的数据分析。抗旱育种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对田间实际情况的深刻理解。"
他又翻开苏丹的简历:"再看这位女同志。她在基层农技站工作五年,当地政府的评价中特别提到,她能用农民听得懂的语言讲解技术。育种的终点是田地,不是论文数量。有效的技术推广,往往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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