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舟站在废弃观景台的边缘，双手撑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
从这个高度，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曾经井然有序的街道如今错落交织，像一幅被打翻颜料的画布。
有些区域仍在冒烟，远处不时传来爆炸声，但更多地方亮起了灯光。
混乱中孕育着新生。
乌云跃上栏杆，半透明的身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它不再是那只普通的三花猫，身体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闪烁着超越物质的智慧。
“我们赢了，对吗？”陶德舟问。
乌云没有回答，只是甩动尾巴，在空气中留下淡蓝色的痕迹。
陶德舟摸了摸胸前口袋，那枚鹿角发卡安静地躺在那里。
吴璐桃消失的第五天，发卡上的蓝光仍在微弱闪烁，像某种遥远的心跳。
“我能感觉到她，”陶德舟轻声说，“就在某处，不是这个维度，但也不远。”
乌云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蓝光，像是确认。
楼下传来喧嚣声，一群人正在废弃超市前排队，分发救援物资。
没有人推搡，没有人争抢。
在真相的重压下，人性最原始的善意正在复苏。
“社恐消失了，但我仍能感知他们，”陶德舟闭上眼睛，“恐惧、希望、愤怒、困惑…像颜色一样清晰。”
乌云突然竖起耳朵，身体紧绷，目光锁定天空某处。
陶德舟顺着看去，夜幕初降，第一颗星星已经显现。
那不是普通的星星。
它闪烁的频率不规则，光芒中带着诡异的蓝色。
“那是什么？”陶德舟问，声音不自觉地降低。
乌云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圆，然后是一条直线，最后形成一个眼睛的形状。
“它在看着我们？”陶德舟感到一阵寒意。
乌云点了点头，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陶德舟的通讯器响了，是全球联盟的紧急频道。
“德舟，天文台发现异常，”黑客联盟领袖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警惕，“多个卫星捕捉到不明能量波动，频率与暗物质共振吻合。”
陶德舟握紧了栏杆，指节发白。
“位置？”
“来自…宇宙深处，无法确定具体坐标，但能量正在增强。”
陶德舟抬头，那颗蓝星已经变得更加明亮。
他突然想起吴璐桃最后的话：“这不是结束，德舟。人类必须为更大的挑战做准备。”
乌云跳下栏杆，尾巴轻扫陶德舟的脚踝，示意他跟上。
它轻盈地穿过观景台，向楼梯间走去。
每一步都留下淡蓝色的爪印，在黑暗中发光。
陶德舟最后看了一眼城市。
人们正在废墟中重建家园，点燃火把，分享食物，讲述真相。
他们不知道头顶的星空中，一双古老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架构师”和他的网络，或许只是一个预演。
一个为了某种更宏大目的而设计的测试。
陶德舟从口袋里取出鹿角发卡，在月光下，它散发出比以往更强的蓝光。
发卡指向乌云离去的方向，像一枚指南针。
“我们摧毁的只是镜子，”陶德舟喃喃自语，“而镜子之外的深渊，才刚刚开始凝视我们。”
他转身跟上乌云，步入黑暗。
通讯器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德舟，我们…发现了…古老文明的…信号…与暗物质网络…相似但更…庞大…”
信号中断了。
陶德舟没有停下脚步。
乌云在前方等待，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晰可见。
它们闪烁着与天空中那颗蓝星相同的频率。
陶德舟感到口袋中的发卡微微发热，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吴璐桃，你在那里等我们，对吗？”他轻声问。
没有回答，但发卡的光芒变得更加强烈。
城市的灯光在他身后闪烁，像无数萤火虫。
人类刚刚挣脱一个谎言的牢笼，却不知道更大的真相正在逼近。
自由的代价远未付清。
乌云停在楼梯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陶德舟，眼中闪过一丝近乎人类的情感。
是担忧？是期待？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陶德舟无法确定，但他知道，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们将一起面对。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
那颗蓝星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在回应他的注视。
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陶德舟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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