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俊，或者说，该叫你天王？”
王石转身盯着面色苍白的李明俊，“M国黑道新生代战神，祁云会开疆拓土的功臣，听听你现在干的事。”
“为了夺权勾结死敌谋权篡位，把兄弟用命拼来的江山当筹码，罪不容诛！”
“我要真想夺权……”
李明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就凭你们蒋家这几个酒囊饭袋，又能对我做什么？”
踉跄着扶住椅背，“再说，我需要借小日子的刀？在座的每一位兄弟谁不知道我和小日子的仇恨？”
“你们就这么心急吗！”
自己消失了还没两年，刚回来，这些人就坐不住了？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除掉自己这颗眼中钉？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李明俊望着站在一旁同样面无血色的江雪，哀伤的说道。
话刚刚说完，捂着腹部咳嗽好多下，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
江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条件反射似的想去帮李明俊拭去嘴角的血迹，刚抬起的手又触电般缩回。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江雪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泪珠不断从她泛红的眼尾坠落，宛如暴雨打落的玉兰花瓣。
身体上的痛苦哪比得了心里的，哪怕有苦难言，但亲手朝着心爱的男人开枪，却是不争的事实。
“别总拿过去的功劳当挡箭牌，至少我们亲眼所见都是铁证。”
“与山口组梅川太郎多次会面是不争的事实，会长遇刺的昨天晚上，你也在现场出现过。”
王石的辩驳已显露出强词夺理的意味，偏要端着凛然正气的架势，“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硬要扣罪名，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李明俊扯动嘴角冷笑，“这些照片有多少是后期合成的，你们当真看不出来？”
“我李明俊自认无愧于心，对得起蒋家，对得起祁云会，更对得起整个祁云集团。”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不过需要个由头罢了。
如此拙劣的陷害手段，难道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如讨论该给我多安几条罪名，或者研究怎么处理我的尸体更实际。”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古以来就是上位者谋害功臣的把戏罢了。
李明俊的遭遇让在场的很多人心里泛起悲凉。
很多人当然知道李明俊是被陷害的，但又能做什么呢？
众人望着那个清瘦背影，心头泛起迷茫的涟漪。
有人揣测组织或许能挣脱枷锁振翅高飞，有人担忧失去震慑的狼群会伺机反扑。
但所有人都清楚，祁云会即将迎来没有太子的时代。
“你昨晚就知道蒋飞出事了？”转向陈丹婷时，他眼底已无波澜。
女人垂首盯着鞋尖，迟疑着点了点头。
“扶我去船头。”李明俊对一旁神色复杂的陈丹婷说道。
蒋成瑞等人刚要阻拦，却被剩下几位元老制止。
目的已经达到，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就当是给撑起蒋家半壁江山的功臣留个体面。
陈丹婷架着摇摇欲坠的李明俊向船头甲板挪去。
“不趁机捅我一刀，向主子请功吗？”
李明俊贴近陈丹婷耳畔低语，气息裹挟着血腥味。
陈丹婷身子微颤，目光望向李明俊那不断有鲜血冒出的腹部，“我没有这个想法，而且，这两枪足够要命了，补刀还有必要么？”
“多谢手下留情。”
李明俊扯出个破碎的笑，“现在倒有些后悔昨晚拒绝你的邀约了。能给支烟么？冷得厉害。”
接过陈丹婷点燃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但口中的鲜血却不断溢出，转眼间就把雪白的烟身染得通红。
往事如同胶片一样在李明俊眼前一幕幕涌现。
想起了儿时在养父母身边无忧无虑成长的童年，想起了养父母倒在山口组刀口下的那天，想起了在南太平洋孤岛上残酷的特训，想起了在麻省理工大学当一名学生的纯粹日子。
想起了自己视为手足亲朋的叶哲四人，想起了苦等自己两年的索菲娅和傅蓉二女。
……
唉，这才被地府改造一天，就要下去陪李世青了。
这艹蛋的生活真不给我活路啊！
蓉蓉，我要失约了。
忘了我，也不要恨我。
“小雪。”李明俊似自言自语般轻唤这个名字，喉间泛起铁锈味。
时隔五百多个日夜，再次吐出这两个音节时，海浪声都变得粘稠。
“原本春节后我就计划回国定居，彻底告别美国的。”
“今天赴宴只是单纯地想最后看你一眼，谁料……”
江雪攥紧雕花栏杆，捂着嘴泣不成声。
陈丹婷悄悄别过脸拭去眼角泪痕，眼前这位叱咤风云的暗夜帝王，说到底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的凡人。
短短一日间，他先遭曾经的挚爱背叛，又沦为权力更迭的祭品。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笼罩在光环下的男人活得何等孤独凄凉！
“最后问一次。”李明俊甩开陈丹婷的搀扶，踉跄着扶住游艇围栏，“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此刻游艇已驶入深海区域，60海里外的洛杉矶化作天际微光。
惊涛拍打船身的轰鸣声中，江雪突然崩溃地跪坐在地：“对不起……明俊，都是我的错！”
“江湖恩怨我都已料到，可为何偏偏是你？为何会是你啊！”
李明俊自嘲地扯动嘴角，目光掠过她颤抖的肩头，“说不恨是假的，但……”
李明俊忽然舒展双臂，背对着海面向后仰倒，喃喃说道：“我不怪你。”
“不——！”江雪疯了一般扑向围栏，却只来得及抓住半空坠落的一滴晶莹。
漆黑海面炸开雪白浪花，转瞬又归于汹涌波涛。
……
周围人群骚动间，已经缓过来的蒋军嘶吼：“快打捞尸体！老子要将他千刀万剐！”
“给我冷静！”
孙永来拦住暴怒的男人，对赶来的下属吩咐："找到后……按最高规格安葬。”
……
众人望着漆黑海面陷入沉默，身受重伤又坠入深海，哪怕是神明也难以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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