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母和林微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屋子。
客厅里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悲伤气息。
林微云将那个沉重的纸箱，“哐当”一声放在客厅的地板上。
她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妈，我去做饭。”林微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林母摇了摇头。
“不饿。”
她走到纸箱旁，缓缓蹲下身。
手指轻轻抚摸着纸箱粗糙的表面。
仿佛能透过这层纸板，触摸到女儿残留的温度。
林微云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心口一阵发酸。
她走过去，也在纸箱旁坐下。
“妈，我们一起看。”
“看看姐姐……都留下了什么。”
林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地打开纸箱。
最上面是一些旧衣服。
林微雨常穿的那件米色风衣，领口有些磨损了。
还有几件孕妇装，是怀妮妮时穿的。
林微云拿起一件粉色的婴儿连体衣，比划了一下。
“妮妮刚出生时，就这么点大。”
林母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别过头，不让女儿看到眼泪。
衣服下面，是厚厚一摞书籍和笔记。
大多是林微雨大学时期的专业书，还有一些文学名着。
笔记字迹娟秀工整，一如她的人。
林微云随手翻开一本手绘版的幼儿漫画《注意小熊的眼睛》。
书页有些泛黄，都是林微雨自编自画的漫画书。
里面夹着一张书签，是妮妮画的，歪歪扭扭写着“妈妈，我爱你”。
林微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赶紧合上书，不敢再看。
箱子底部，是一些相册和杂物。
还有一叠厚厚的文件。
林微云拿起那叠文件，皱起了眉。
“这是什么？”
她翻看起来。
是各种家电品牌的代理合同。
区域总代理。
津城。
合同上的甲方签章，是林微雨的名字。
“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做家电生意了？”林微云很惊讶。
“而且摊子铺得这么大？”
“津城的家电销售……她几乎都涉猎了？”
林母也凑过来看。
她同样一脸茫然。
“家电生意？”
“我怎么从来没听微雨提过？”
“她一个学中文的，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林微云继续往下翻。
合同后面附着一些简易的财务报表。
每一份报表的结果，都指向同一个词：亏损。
年年亏损。
而且数额不小。
“奇怪了。”林微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是津城的总代理，按理说应该跟各大卖场直接对接啊。”
“可这些流水里，完全看不到跟大型商超的交易记录。”
“货都去哪了？”
“而且，这么大的生意，怎么会一直亏损？”
“这不合理啊！”
林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不懂生意。
但她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也不会有一直亏钱还能做下去的买卖。
除非……这生意本身就有问题。
或者，只是一个幌子。
“这些合同，签了多少年了？”林母问。
林微云翻到最早的一份。
“五年前的。”
“五年……”林母喃喃自语。
这五年，正是陈凯事业突飞猛进的五年。
也是微雨……逐渐变得沉默寡言的五年。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林母的心沉甸甸的。
她放下合同，继续整理箱子里的东西。
几本旧相册。
里面是林微雨从小到大的照片。
笑容灿烂，眼神清澈。
还有她和陈凯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陈凯，笑得温文尔雅。
林母看着那张虚伪的笑脸，不停地摇头，“人真的会变吗？”
她用力合上相册。
箱子快见底了。
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妮妮小时候的玩具。
林微雨用过的钢笔。
最底层，有几张废纸，折叠在一起的复印件，看上去不像很重要文件。林微云本想直接扔掉，但是一阵风打开了折叠页。
当她定睛看了一眼，直接惊住了。
【保险金额：叁仟万人民币】，像针一样刺进她的眼睛。
【人寿保险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往下看。
【投保人：林微雨】
【被保险人：林微雨】
叁仟万！
林微云倒吸一口凉气！
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保单的生效日期。
两年前。
就在微雨去世前两年！
为什么？
微雨为什么要买这么大额的保险？
她当时……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她几乎不敢去看最后那个关键信息。
【受益人】
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名字。
【陈凯】
【陈念雨（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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