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石壁渗出黑色水渍,如同某种古老生物缓慢流淌的血液。夜明珠的冷光在水珠间折射出诡谲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在石壁上投下破碎的轮廓。沈明玥的指尖深深陷进顾惊鸿的臂膀,隔着浸透冷汗的布料,仍能触到他紧绷如弦的肌肉,那肌肉的每一次颤动都像是暴风雨前的低鸣。腐臭气息裹挟着铁锈味钻入鼻腔,那是幽冥殿傀儡身上经年累月的血腥沉淀,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下碎玻璃般刺痛,令她胃部翻涌不止,一阵干呕涌上喉头,她强忍着咽了回去。
转过布满青苔的弯道,穹顶墓室豁然出现。十二根盘龙石柱拔地而起,龙首高昂向天,龙须随穿堂风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石壁腾云而去。石柱表面雕刻的鳞片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裂缝里还卡着几枚锈迹斑斑的箭头,不知是哪场古老战斗留下的残痕。正中央的壁画足有三丈高,矿物颜料历经千年仍鲜艳夺目,头戴凤冠的女子手持玉佩,周身缠绕着圣洁的金色光芒,脚下堆积着无数被镇压的幽冥殿邪祟 —— 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与沈明玥在玉佩幻象中所见分毫不差,连怪物指甲缝里干涸的血迹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怪物空洞的眼窝里,仿佛还藏着千年前未散的怨气。
“这…… 这怎么可能?” 沈明玥的夜明珠 “当啷” 坠地,在青砖上弹跳着滚出老远,每一次撞击地面的声音都像是敲击在她心上。她踉跄上前,颤抖的指尖抚过壁画上女子的眉眼,冰凉的石面仿佛还残留着千年前的温度,那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画中人与她容貌相同,就连眉间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丝毫不差,“顾大哥,你看这玉佩的纹路,和我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顾惊鸿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仿佛见了鬼一般。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
顾惊鸿的瞳孔剧烈收缩,壁画角落那交叉毒蛇缠绕断裂锁链的标记,像根烧红的铁签刺进他眼底。那是幽冥殿叛徒的烙印,也是他背负十年的噩梦,每一个夜晚,这个印记都会在他的噩梦中重现。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能感受到长老们的嘲笑,感受到蛊虫在体内游走的剧痛。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下意识横跨半步挡住那处图案,声音沙哑得发颤:“阿玥,先找解药……”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右手正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挂件,那是沈明玥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挂件上雕刻的并蒂莲,此刻被他攥得几乎变形。
“你在隐瞒什么?” 沈明玥突然转身,月光照亮她泛红的眼眶,那些在黑市初见幽冥殿纹蛊时的疑惑、傀儡兵阵中他反常的分神,此刻都化作尖锐的质问。她的目光扫过顾惊鸿不自然的姿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从黑市那些柳叶飞刀,到傀儡兵阵时你异常的反应,还有现在!” 她的声音在空旷墓室里激起回音,带着破碎的哽咽,“这些文字我竟能看懂 ——‘以圣族血脉为引,以玉佩之力为锁’,这不正是玉佩的秘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说着,她伸手想要拉开顾惊鸿,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这一躲,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沈明玥的心里。
顾惊鸿的心跳如擂鼓,十二岁那年被掳进幽冥殿的记忆汹涌袭来。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长老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下蛊虫,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十七岁带着半卷秘卷逃亡,身后是义父为了拖延追兵倒下的身影,义父最后的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期望。义父的血溅在他脸上,温热而粘稠,那触感至今仍清晰地印在他的皮肤上。他张开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所有解释都消散在突然吹来的阴风中。他看着沈明玥眼中的失望与愤怒,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撕裂,仿佛又回到了被幽冥殿众人追杀的时刻,孤立无援。
墓室烛火 “噗” 地熄灭,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石柱后浮现。“哈哈哈,果然在这里!” 沙哑笑声震得石壁簌簌落灰,额间纹着血蛛网的老者缓步走出,手中残破的秘卷边缘还滴着暗红液体。沈明玥瞳孔骤缩 —— 那是在黑市见过的血煞盟长老,此刻他腰间正挂着刻有幽冥殿徽记的令牌,那令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长老脸上的疤痕在幽光下扭曲变形,如同一条蠕动的蜈蚣,让人不寒而栗。
“交出玉佩和完整的秘卷,饶你们不死。” 长老的指甲深深掐进秘卷,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沈明玥握紧胸前玉佩,触手滚烫,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那热度让她想起顾惊鸿曾为她暖手的温度。那时的温暖,与此刻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原来从黑市的蛊虫开始,就是你们的圈套!”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燃烧着怒火,右手已经悄悄握住了软剑的剑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