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鸣动"尚未完全平息,却陡然被一种更深邃、更彻骨的"寂静"所取代。那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存在的被压制,是宇宙最根本结构发出的、针对一切"异常"的无情宣告。辰阳刚刚触及的那些关于"他"、关于鸣动、关于框架本质的恐怖真相碎片,如同宇宙最尖锐的利刃,划破了他认知的壁垒,同时也引来了隐藏在框架最高层级的守卫——框架校正者。
它没有形态,却无处不在。它不是"生物",甚至不是"意志",更像是一种极致纯粹的"指令"集合体,是框架自身维护其"逻辑"和"秩序"的终极程序。当鸣动揭示的真相,以及辰阳这个"异常"的存在,对框架的一致性构成了威胁,校正者便被激活了。
第一感官,并非疼痛,而是被"擦除"的感觉。空间在他周围并非崩塌,而是被"反转"回不存在,如同橡皮擦抹去纸上的铅笔印。法则不再是扭曲,而是被"重置"回默认的空白状态,仿佛有人在格式化整个区域的宇宙代码。辰阳的存在——他的意识、他的力量、他的过去与未来——都在这种冰冷、高效的"校正"下迅速瓦解。这不是针对肉体的攻击,而是针对存在本身的抹杀。
意识如同在砂纸上被反复研磨,发出凄厉而无声的尖啸。那惊鸿一瞥的真理碎片,此刻不仅是知识,更是催命符,它们让校正者更精确地定位到他这个"携带了不应存在信息"的异常。辰阳感到自己正在被分解,被还原,被强行塞回框架允许的、最低级的、甚至不存在的状态。
无法反抗。任何力量,任何法则,在这种层面的"校正"面前都形同虚设。他能感知到"宁静波动"的宏大能量,能感知到"古老之影"的混乱疯狂,甚至能感知到"框架之残魂"因校正者的出现而爆发出的更剧烈、更无序的痛苦波动。但这些高维存在的任何挣扎或算计,在针对辰阳的、如此精准的"校正"面前,都显得遥远而无力。
濒临崩溃的边缘,意识的光芒明灭不定。那是比直面黑洞坍缩更绝望的境地,因为黑洞至少是物理现象,而这是来自宇宙"意志"层面的否定。在那个刹那,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地球的家人、他守护的文明、那些追随他的生命,以及"他"的面容。极致的痛苦试图吞噬他的一切,将他拽入虚无。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湮灭的前一瞬,某种东西将他拉了回来。不是力量,而是执念。是他内心中那份"极致善良但非愚善"的原则。他不能就这么消失,不能让那个冷酷的"校正"成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惊鸿一瞥的真理,为了那些因此可能获得的解脱,也为了不让框架的绝对控制成为唯一结局。
生存的渴望,在绝境中爆发,但这种渴望并非盲目求生。在意识被校正者按压至最微小的奇点时,辰阳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冷静。那惊鸿一瞥的真理碎片,此刻在他的意识深处以一种非逻辑的方式展开。它不是一段描述性的文字,更像是一种结构性的洞察——关于框架本身运作的某种基本悖论,一个隐藏在最底层指令集中的意外盲点,或者一个必须依赖某种特定条件才能激活的后门。
这是一种反常识的"知识"。它可能揭示了框架并非永恒完美,它也有其"造物主"遗留的"错误",或是在漫长演进中自身诞生的"冗余"。而校正者的职责,恰恰是维护框架的"一致性",它像是一个只懂执行既定程序的机器人,而非一个具备智能和应变能力的生命。
辰阳意识到,硬碰硬是找死。他拥有的唯一武器,就是这枚"真理之隙"碎片。它无法提供力量,无法提供防御,但它或许能提供一个绕过或短暂干扰校正者逻辑的契机。这不是战斗,而是一次在宇宙"代码"层面的外科手术式操作,一次基于对框架骨骼结构的理解,在它最坚固但也可能最僵化的部分寻找的缝隙。
他必须以极其精确、极其微妙的方式去"触发"这个"真理之隙"。这需要结合他自身的独特性。他与"他"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或许赋予了他某种能被框架"识别"但又不完全属于框架的独特标记。而周围三大高维势力在校正者出现后的混乱反应,也提供了可利用的背景噪音。
他"感知"到了他们的动向。
"宁静波动"试图与校正者"对话",发送出庞大而"有序"的信息流,试图将自身"对齐"到校正者的频率,仿佛一个优秀的下属向上级寻求指令。但校正者对这种"沟通"毫无反应,它只执行既定任务,将"宁静波动"视为次级、暂时的波动,而非平等存在。这种徒劳的尝试,反而制造了一种独特的能量涟漪。
"古老之影"则在最初的惊愕后,爆发出更加混乱的能量洪流,试图通过制造更大规模的"异常"来分散校正者的注意力,甚至想趁乱扑向辰阳,意图吞噬他身上的"异常"信息——他们以为那是力量。他们的挣扎如同一群被惊动的野兽,四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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