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器踩着青石板往洪府走,黄包车轮碾过积水的声响忽远忽近。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面投下血色光晕,他低头避开"大世界"门口醉鬼的呕吐物,耳边又炸开萧河那句"真诚是必杀技",像块烧红的铁烙在脑仁上。
他起初有些困惑,觉得这句话似乎太过简单,甚至有些天真。然而,随着他不断思考,尤其是将这句话套用在自己身上,他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成大器从小在魔都的街头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深知,在这个乱世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多么脆弱。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算计,真诚似乎成了一种奢侈品。然而,萧河的话却让他意识到,真诚并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真诚的人在面对真诚的时候,他会觉得对方行事仗义;虚伪的人则是将整个世界的人都觉得和他一样的虚伪,对于别人的真诚,他会思考此人是否有所图谋,时间一长便会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别人哪天会算计他。”成大器喃喃自语,仿佛在咀嚼这句话的深意。
巷口暗处窜出野猫,绿瞳在月光下泛着磷火。他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为抢半块发霉的烧饼捅了巡捕房杂役一刀。血溅在墙头"仁义"二字上,把"义"字那点染得猩红刺眼。
"萧老板这话...真他娘烫嘴。"他往墙根啐了口唾沫,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匕首的缠绳。对面裁缝铺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倒像戏台上勾了半面妆的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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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
"叮——"
东门子公司旋转门擦得锃亮,萧河抬脚跨过门槛时,正撞见山田一郎带着浪人往外走。那厮金丝眼镜上还沾着雪茄灰,嘴里咕哝着"支那猪"的尾音被旋转门碾碎在弹簧铰链里。
萧河冷笑一声,心中暗想:“小日子果然还是那副德行,目中无人。”
他走到前台,发现前台小姐正一脸愁容,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见到萧河等人,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地问道:“请问几位有什么事?”
萧河用流利的德语回答:“我们想见一下贵公司的负责人,谈一笔大生意。”
前台钢笔尖在登记簿上洇开墨渍,德国造的珐琅台灯映得她鼻尖细汗晶亮。内线电话拨到第三声,走廊那头传来皮鞋跟敲打水磨石的脆响。
"稀客啊!"凯尔·冯·屈索夫推开玻璃门,领带歪在普鲁士蓝西装外。他目光扫过萧河易容后的脸,灰蓝瞳孔猛地收缩——那枚暗刻施特雷利茨家徽的怀表链,正在对方马甲口袋若隐若现。
东门子公司的负责人匆匆赶来。萧河一眼就认出了他——凯尔·冯·屈索夫,凯瑟琳的哥哥。
凯尔见到萧河,先是一愣,随后惊喜万分:“萧!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河笑了笑,用德语回答道:“凯尔,好久不见。你不是在瑞士吗?怎么到了东门子公司来了啊?”
凯尔笑了笑:“当然是听了你之前给我说的事后,凑巧东门子公司家我们家也有股份,然你……你懂得!”
凯尔带着萧河等人带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后,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萧,你怎么会来魔都?凯瑟琳呢?她还好吗?”
萧河点了点头:“凯瑟琳很好,她在思州。我这次来,是想和东门子、好吧!……你谈一笔大生意。”
凯尔松了口气,随即笑道:“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说吧,这次又有什么计划?”
萧河从怀中拿出一份清单,递给凯尔:“我准备在思州建立一个隐秘的工业基地,需要大量的工业机械和设备。东门子公司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希望你能帮我。”
凯尔接过清单,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这些设备可不便宜,而且有些是违禁品,运输起来会很麻烦。”
萧河笑了笑:“钱不是问题,运输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确保设备的质量和交货时间。”
凯尔沉思片刻,随即点头:“好,包在我身上。不过,萧,你得小心点。最近小日子和英国人盯得很紧,尤其是对工业设备的出口。”
萧河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过,有你在,我相信一切都会顺利。”
凯尔抽出威士忌的手在抖。冰球撞在杯壁的脆响里,他盯着清单上"钨钢轧辊"的字样,这玩意在德意志属于是高机密,萧河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神秘了。凯尔喉结滚了滚,良久才吐出几个词:“凯瑟琳那边……还好吗?”
“咱们黔州没有葡萄园……”,萧河指尖在橡木桌面敲出不知名小曲的节拍。"不过你妹妹在黔州学会了酿刺梨酒。"他忽然笑出声,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锡酒壶,"尝尝?凯瑟琳非让我带给你。"
酒液入喉的灼烧感让凯尔红了眼眶。他扯松领带,钢笔尖重重戳在合同纸上:"三个月!蒸汽轮机我给你拆成农机零件报关。"突然压低声音,"山田一郎代表小日子陆军部那边刚订了二百台发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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