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响过,青河市的灯火渐次沉进夜色里。陈峰跟着苏清雪穿过苏家前院时,后颈还留着灶火星子烫的灼痕。三长老的呜咽被风卷着,碎在廊角的铜铃间——那半截烧焦的星草还攥在他手里,像根发黑的骨头。
"吴伯的地图在我这儿。"苏清雪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夜市盟的人分五路,子时前能端了所有作坊。"她的声音轻得像檐角垂落的雨丝,可陈峰知道,这雨丝里裹着淬过星能的钢针。
陈峰没说话。他望着食武阁灶上的星陨锅,紫雾里的北斗星影又浮起来,忽明忽暗。母亲说过,星卫的锅,煮的是人间烟火,熬的是天地公道。他摸了摸怀里的《星鉴》残卷,那上面还留着苏清雪捂了半宿的温度。
子时三刻,地下血炼作坊的铁闸被撞开时,陈峰正跟着王二、赵三猫在巷口的破酒坛后面。霉味混着铁锈味扑过来,他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像极了夜市里老周头的破风箱——只不过这风箱里漏的不是热气,是血。
"王哥!"
一声喊刺破夜雾。陈峰眯眼望去,只见几个蓬头垢面的身影被推出来,最前面那个踉跄着扑向王二,额角的血正往颈窝里淌。王二的胳膊抖得厉害,粗粝的手掌悬在半空,不敢碰那人肩上的星能淤斑——和他左脸上那块紫黑,一个模子刻的。
"老钱?"王二喉咙里滚出个闷响,"你...你不是上个月被星捕带走了?"
老钱攥住王二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陈峰看见他腕上的星能锁链还没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王哥,他们拿星能灌我们。"老钱的声音像砂纸磨石头,"说是淬血核,说是能卖大价钱...赵三兄弟呢?赵三——"
赵三挤过来,眼眶红得要滴血。他扯下自己的汗巾,去捂老钱额角的伤,却被老钱反手攥住:"赵三,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十五?那个穿玄色锦袍的,左耳垂有颗红痣的?"
陈峰心里一紧。他见过那张脸——周正豪。
"他每月十五亥时来。"老钱的指甲抠进赵三手背,"带两个星捕,背个黑檀木匣。我们淬好的血核,全装在匣子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王二的粗布衫上,"还有...还有块牌子,青铜的,刻着'天枢总盟'...藏在第三排砖缝里,用蜡封着..."
王二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蹲下去,把老钱的头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受了伤的娃。赵三转身冲进作坊,陈峰跟着跑进去,脚下的砖缝里还凝着黑褐色的血渍,踩上去黏糊糊的。
第三排砖。陈峰用汤勺撬起第三块,底下果然有个蜡封的小布包。他解开布包,青铜牌子上的篆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天枢盟总盟主"。背面还压着张血契,字迹已经发黑,却能看清"专供血核,违者天诛"几个字。
"找到了!"赵三的吼声响得能掀翻屋顶。
作坊外,夜市盟的人已经架起了火把。陈峰数了数,一共五拨,每拨都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星捕。有个年轻工人被扶出来时,陈峰看见他后颈有块星卫印记——和吴伯临终前在密室墙上刻的,一模一样。
"吴伯没看错人。"老钱突然说。他靠在王二怀里,眼睛亮得像两盏灯,"上个月他来作坊探过,说有个卖牛杂的小娃,能用锅熬出星能汤。"他笑了,血沫子沾在嘴角,"我就知道...星卫的种,断不了。"
陈峰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吴伯在密室里咳血的样子,想起老人攥着星卫玉牌说"陈家小子,该你扛旗了"。月光落在青铜牌子上,照出"天枢总盟"四个字的毛刺,像几把扎进肉里的刀。
"走。"苏清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去密室。"
夜市盟的密室在地下三尺,墙上还留着吴伯刻的星图。陈峰把青铜牌子、血契,还有老钱他们的证词,一件件放进星陨锅里。紫雾腾起来,把证物裹成个亮闪闪的球,像夜市里卖的糖画。
"这锅能镇星能。"陈峰摸了摸锅沿,"天枢盟再厉害,也偷不走、毁不掉。"
王二蹲在旁边,老钱已经昏过去了,他还攥着人家的手。赵三靠在墙上,盯着手里的汗巾,那上面的血渍正慢慢变成紫黑色——带血星核的痕迹。
"明日辰时,夜市中心。"苏清雪掏出块墨玉令牌,"我让苏家的食武阁腾地方,摆三张案几。"她望着陈峰,眼睛里有星子在跳,"你熬你的牛杂汤,我们摆我们的证物。"
陈峰点点头。他想起夜市里的老周头,想起王二的煤炉,想起所有在星能垄断下熬汤、打铁、卖药的底层武者。星陨锅里的紫雾漫出来,沾在他左眉骨的浅疤上,凉丝丝的。
"该算的账,明日就清。"他说。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了。陈峰望着星陨锅里的证物球,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星卫的锅,煮得烂铁石,熬不化的,是人心。
老钱在王二怀里动了动,梦呓般说了句:"汤要滚了。"
陈峰笑了。他摸出汤勺,在星陨锅沿敲了敲。紫雾里,北斗七星的影子又浮起来,比夜里的真星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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