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死死攥住华丽睡袍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寝殿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神啊..."他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必须要向您忏悔..."
宋飞面具下的眉头微挑。
他看见艾瑞克抬起头时,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已经涕泪横流,昂贵的香粉被冲出一道道沟壑。
"我...我根本不是神使..."
艾瑞克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都是那群穿铠甲的恶魔逼我做的..."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抓挠着地毯上的金线,语速越来越快:"两年前我还是王城圣光公会的银级牧师,每天就是给平民治疗些小伤小病..."一滴浑浊的泪水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直到那个雨夜,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冒险者找上我..."
宋飞注意到艾瑞克说到这时,脖颈后的肌肉不自然地痉挛起来。
他轻轻抬手,一道安抚性的金光笼罩在对方身上。
"他们...他们看中了我天生就会的漂浮术。"
艾瑞克的声音渐渐平稳,但瞳孔依然紧缩着,"第二天我的妹妹就失踪了...他们给我送来她的一截小指..."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吞咽什么苦涩的东西,"要我配合演这出神使的戏码,否则..."
宋飞缓缓落在铺着天鹅绒的座椅上,铠甲与椅背接触时发出冰冷的金属声:"无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带着某种超越人类的和声效果,"我原谅你的谎言。"
艾瑞克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神明"。
他看见面具眼孔中流转的金色光晕,那光芒仿佛能直接照进灵魂最阴暗的角落。
宋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鎏金扶手,每一下都让房间里的烛火为之摇曳,"告诉我这群人的计划。"
艾瑞克咽了口唾沫,突然扑到房间角落的雕花立柜前。
他颤抖着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水晶瓶,里面浸泡着几只诡异的黑色虫卵。
那些虫卵在月光下微微蠕动,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红色纹路。
"他们...他们在每个经过的城镇水井里投放这个..."艾瑞克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见,"喝下水的人不会立刻发作,但魔力会日渐枯竭..."
宋飞接过水晶瓶,眼中的金光骤然炽烈。
他清晰地看到虫卵内部蜷缩着的魔界生物,那东西正在贪婪地吸收瓶中残存的魔力。
"我们假借治疗之名设立营地,"艾瑞克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脖颈后的某个位置。
"实际上是在筛选...那些对寄生表现出特别契合的人..."他突然解开睡袍,露出后背——那里有一个正在渗血的五芒星烙印,"符合条件的都会被烙上这个标记,半夜被秘密带走..."
宋飞突然伸手按在那个烙印上,金光闪过,烙印顿时化作青烟消散。
艾瑞克发出一声解脱般的抽泣,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们走过多少地方?"宋飞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整...整个北方王国..."艾瑞克艰难地比划着。
"从王城辐射出去的数十个城镇...连阴暗森林边缘的村落都没放过..."
"咔嚓"一声,宋飞座椅的鎏金扶手突然碎裂。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烛火全部凝固成冰蓝色的晶体。透过面具传出的声音带着金属扭曲的嘶响。
"他们带走的人...最后去了哪里?"
艾瑞克惊恐地摇头:"我只听说...说是要送去'圣地'..."
他突然抓住宋飞的腿甲,"但上个月有个守卫喝醉时说漏嘴,提到什么'血肉熔炉'...说是在暗影山脉..."
窗外的警报声如同利刃划破夜空,刺耳的铜钟声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耳膜。
宋飞的身影在窗前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鎏金面具反射着远处钟楼上扭曲的火光。
艾瑞克踉跄着扑到窗边,丝绸睡袍被冷汗浸透,紧贴在颤抖的身体上。
他瞪大的双眼中,映出那个疯狂敲钟的士兵,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
"这...这不可能..."艾瑞克的指甲深深掐入窗棂,木屑刺进指缝都浑然不觉,"他们明明说还要再等三天..."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金属靴跟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如同催命鼓点。
宋飞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烛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只留下一句带着金属回响的低语:
"继续打入暗星内部。"阴影中亮起两点金芒,"你知道该怎么做。"
房门被暴力踹开的瞬间,艾瑞克脸上慌乱的表情突然凝固。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骤然亮起淡金色的魔力光辉——那是宋飞赐予的力量在流转。
当三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冲进来时,看到的是"神使大人"威严挺立的背影。
"艾瑞克,跟我们走!"为首的守卫一把扯下染血的头盔,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不容分说地拽住艾瑞克的手臂,像拖牲畜般往外拉扯,"快!没时间了!"
艾瑞克强忍着甩开这只手的冲动,任由对方将自己拖出房间。
在走廊摇曳的火把照明下,他看见这些往日趾高气扬的守卫们此刻满脸惊恐,铠甲缝隙中渗出血迹还未干透,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污秽的脚印。
"到底发生什么了?"艾瑞克故意让声音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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