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基还没打完,工地那边已经连着两天进了砖料和砂石,王哥在现场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下午,李向东回到办公室,坐下不久,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翻旧的工商注册手册。他一页页翻,翻到“经营范围”那一栏,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
他拿出一张便签纸,在上头写下三个字——
春雷置业。
他知道,这栋楼不只是给厂里人睡觉的砖墙,它是试水,是落脚点,是后面十年要走的路。要真做,就不能一直挂在春雷电子的账上过日子。
当晚,他让罗燕准备材料,走最常规、也最干净的一条线:以自己个人名义出资设立一家公司,专做地块开发与经营。
“名字我想好了,资金先挂五十万,流程快一点,最好这个月就把执照领出来。”
“电子厂那边账不能掺,分得越清楚,后面越省事。”
罗燕没多问,只默默记下,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工商所。
—
几天后,办公室门开了。
罗燕走进来,把一份牛皮文件袋放到李向东桌上:“批下来了,刚拿到。”
李向东打开袋子,从里面抽出一本红皮营业执照。封面烫金,上面清清楚楚印着:
“深圳市春雷置业有限公司”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又翻到经营范围一栏,第一条赫然写着:房地产开发与经营。
“注册人写的还是我?”
“是你个人。”罗燕点头,“三家代名股挂你出资,账我已经开了。前期建宿舍的钱挂在‘临时投入’里,后面可以转为实收资本或无息借款。”
李向东点了点头,眼神没有多少波澜,只是把执照合上,又放回文件袋里。
他知道,这个东西不会马上赚钱,也不会立刻出风头。但它是真正让自己跳出“摆摊思维”的第一步。
窗外,工地上还在浇灌打桩。风吹起铁皮围挡,“春雷宿舍一期工程”几个大字晃动了一下。
他心里默念了一句:
“春雷,不只是工厂的名号了。”
一周后,王哥陪着李向东去了镇工商所。
院子还是那几棵老榕树,夏天的天刚热起来,前厅的电扇吱吱转着,玻璃窗上贴着几张发黄的“企业年检须知”。
李向东拿着红皮执照走到登记窗口,王哥随手把一袋红塔山放到桌上:“老哥,我们回来了。”
抬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科员,姓韩,去年帮他们春雷电子办过变更手续。看到王哥笑道:“哟,这回不是报厂子账了吧?”
“不是。”李向东把执照递过去,“注册了家新公司,来落个户。”
老韩接过来翻了翻,嘴里嘟囔:“春雷……置业?”眼睛一抬,语气带了点笑:“你这是民营厂第一家把房产单独拉出来搞的,胆子不小。”
李向东语气平和:“宿舍只是开始。真要做房的事,就得做明白,拉砖糊墙那是早些年的事了,现在得一步步正规。”
老韩把表格放进抽屉,伸手比了个“等一下”的手势,站起身去后头喊人。
不多时,工商所的所长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穿着褪色的格子衬衫,戴副近视镜,一看就是常年处理手续的人。
“李厂长是吧?我听韩哥说了,你们春雷厂之前报得很快,账也干净。”所长伸出手来。
李向东站起身,礼貌地一握:“您客气,我们是小厂起家,刚迈出一步。”
所长翻了翻资料,扫了一眼执照,又看了看后页:“你这开的是‘房地产开发与经营’。这条现在批得不多,你能拿到,说明你们下了力。”
他顿了顿,又道:“以后你真做房的事,规划、报建、地块用地什么的,有手续、有需要——来找我们,不用瞎跑。”
王哥在一旁咧嘴笑:“所里这几年变了不少啊。”
老韩点着桌上的烟头:“现在不一样了,深圳哪天不在变。你们这种民营厂转型的,我们乐意看。只要走正道,不出事,有人愿意带头,我们不会卡。”
李向东轻轻点头:“我们不求照顾,但求别为难。”
所长笑:“不会为难,只要你不越线,深圳就是干事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李向东把几位主要股东喊进了办公室,小屋里放着一壶茶,几张塑料凳子一圈围开。
桌上摊着一份影印出来的营业执照,上头赫然写着“春雷置业有限公司”。
老秦扫了一眼,神色淡淡:“你这是……真立个公司出来了?”
李向东语气平稳:“厂里盖宿舍是起步,接下来我准备做长线。这事如果真要干,就得有个名义、有个壳,不能总靠电子厂顶着。”
“你们放心,账跟电子厂一分钱不掺。我今天叫大家来,是要把话说清楚:这两家公司,从今天起是并列关系,不互相吞、不互相挂账。”
王哥皱眉:“那以后建房用工、用人,是不是也分开?”
“结构不一样。厂子是做货,置业是做地,模式不一样。”李向东顿了顿,又说,“工人借调可以,调账不行。工资、奖金、分红,都各算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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