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波湾的黎明本该宁静美好。
平卢节度使李憕站在旗舰船头,志得意满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两万精锐已经能看到岸上溃逃的叛军身影,胜利唾手可得。
"传令,先锋营先行登陆,建立滩头阵地!"李憕挥手下令。
二十艘艨艟载着两千精锐冲向海滩。当第一艘船触岸时,朝阳恰好跃出海平面,将海水染成金色。突然,先锋营校尉发出惊恐的喊叫:
"那是什么?"
海湾东侧的山林间,一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光柱顶端扩散成伞状,如同倒悬的青色瀑布。
李憕眯起眼睛:"倭人的把戏罢了。不必理会,继续登陆!"
先锋营士兵列队涉水上岸,最前排已经踏上沙滩。就在这时,那道青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眨眼之间,两千登陆士兵凭空消失了。
"这...这不可能!"李憕踉跄后退,撞在船舷上。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海滩上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脚印显示那里曾经站满士兵。二十艘艨艟随波晃动,船上水手同样不见踪影。
更可怕的是,海面开始无风起浪。前一秒还平静如镜的海水,突然掀起丈余高的浪头。李憕的旗舰剧烈摇晃,他不得不抓住桅杆才能站稳。
"将军!看天上!"一名亲兵惊恐地指向天空。
原本晴朗的晨空此刻乌云密布,云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轮黑日——那不是日食,而是纯粹的黑洞般的存在。
李憕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心脏。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异象。
"撤...撤退!"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全军撤回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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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长安城。
李瑾瑜正在早朝,突然大殿剧烈震动。官员们惊慌失措地互相搀扶,殿外传来侍卫的惊呼:"天狗食日!天狗食日!"
李瑾瑜大步走出殿外,抬头望去——本该明亮的太阳正被一团黑影吞噬,那黑影形状诡异,竟似有翼有尾,如同传说中的天狗。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腰间佩戴的那把倭刀突然自行震颤起来,发出嗡嗡鸣响。李瑾瑜按住刀柄,竟感到一阵灼热刺痛。
"陛下!此乃大凶之兆啊!"太史令跪地高呼,"天狗食日,国有大丧!"
李瑾瑜面色阴沉如水。他想起今晨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平卢军即将登陆难波京。难道...
"传旨,"他的声音压过了群臣的喧哗,"命高仙芝立即撤出博多港,全军集结至新罗金城待命。"
张九龄上前一步:"陛下,那李光弼..."
"让他固守待援。"李瑾瑜转身回殿,在无人处才露出一丝罕见的惊疑。他抽出那把倭刀,发现刀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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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波京后山,神官居所。
藤原广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昏暗的茅屋内。他最后的记忆是在神前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在那面裂开的神镜上...
"你醒了。"白发神官坐在角落,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仪式成功了。"
藤原广嗣试图坐起,却感到全身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胸口多出了一个奇特的红色纹路——形如八咫镜的图案。
"这是..."
"天照大御神的印记。"神官递过一碗浑浊的药汤,"喝下它,能缓解痛苦。但记住,你只有四十九天可活了。"
藤原广嗣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足够了。唐军...?"
"先锋营全军覆没,主力撤退了。"神官干枯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神隐'的滋味,够那些唐人回味一阵了。"
窗外,诡异的青光仍未消散。藤原广嗣走到窗前,看到远处的难波京上空盘旋着无数乌鸦,却听不到一声鸦鸣。
"接下来怎么做?"他问。
神官从怀中取出一卷古老的竹简:"按这个名单,找到其他七位'神选者'。当八人齐聚伊势神宫时,天照大御神将真正降临。"
藤原广嗣接过竹简,看到上面用朱砂写着七个名字,其中几个他认识——都是各地神社的世袭神官。
"李光弼还在难波京。"他皱眉道。
神官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让他留着吧。每多一个唐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神怒就加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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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多港,东海市舶司衙门。
杜佑正在审阅一份奇怪的报告——移民王老五在街头用血画的符号被拓印下来,呈现在他面前。
"这确实是倭人的咒文。"通译紧张地说,"而且是相当古老的那种,一般只有神社高层才懂。"
杜佑对比着从各地收集来的类似符号,眉头越皱越紧。自从"神隐"事件后,难波京周边出现了数十起类似现象——疯癫的移民画出奇怪图案,本地人对着空气跪拜,甚至有人声称看到"神明显灵"。
"大人!"一个吏员慌张跑来,"港口...港口又出现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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