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喧嚣终于散去,沉沉的夜色笼罩了皇宫。
灵秀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林婉照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的容颜。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卸下那层层叠叠的伪装,然而心头那块因太后提及立后而悬起的石头,却沉甸甸地坠着,让她不得安宁。
不多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林婉照心中一紧,连忙起身相迎。萧元宸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显然心情极佳。
“婉婉,今夜你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那首小调唱得极好,清丽婉转,又不失风骨。瞧瞧那些人惊讶的眼神,朕心里痛快极了!”
他的夸奖真挚而热烈,仿佛她今夜的成功,便是他最大的荣耀。林婉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依偎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却无法驱散心底的阴霾。他似乎完全没把太后提议立后的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在他看来,那件事与此刻的温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陛下谬赞了,臣妾只是……不想给陛下丢脸。”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萧元宸却没听出来,只当她是谦逊,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谨。你做得很好,朕很高兴。”
他的高兴是真的,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对她的欣赏和……占有欲。这个夜晚,他格外温柔,也格外缠绵,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向整个世界宣告她是属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情话,都带着帝王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林婉照默默承受着,身体的疲惫与欢愉交织,心却像漂浮在海上的孤舟,找不到停泊的港湾。她知道,这份浓烈的宠爱,或许正是因为她此刻的“与众不同”,因为她带来的新鲜感。可当这份新鲜感褪去,当皇后入主中宫,这份“偏爱”又能剩下多少?
第二天清晨,林婉照在一片腰酸背痛中醒来。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下淡淡的余温。萧元宸总是这样,无论前夜如何放纵,第二天依旧精神奕奕地去上朝,留下她独自面对这空旷的宫殿和身体的不适。
雨春和雨冬伺候她起身梳洗,看着她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色,都有些心疼。
“娘娘,您昨晚……”雨春欲言又止,脸上带着担忧。
“无妨,伺候陛下是本分。”林婉照淡淡地打断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她不能让任何人窥探到她内心的脆弱和不满。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林婉照依旧每日去打理她的小菜园,那些翠绿的秧苗和鲜嫩的蔬菜,是这深宫里唯一能让她感到踏实的存在。她蹲在田垄间,细心地拔草、浇水,任由泥土沾染裙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
然而,她的两个贴身宫女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娘娘这几日,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雨冬一边替林婉照捶着肩膀,一边小声对雨春说,“以前娘娘打理菜园子,眼里都是欢喜,现在……好像只是为了找点事做。”
雨春点点头,压低声音:“是啊,有时候娘娘会盯着一个地方看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前儿个还问我,怎么才能出宫去看看呢……”
“出宫?”雨冬吃了一惊,“娘娘想家了吗?”
雨春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不过,宫里的规矩,嫔妃想要出宫,可不是件容易事,得有陛下的恩旨才行。”
她们的议论,林婉照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她懒得去解释,也无法解释。那种想要逃离的念头,像藤蔓一样在她心底悄悄滋生。她知道这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可这念头一旦生根,便难以拔除。
这日,林婉照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管毛笔,心不在焉地临摹着萧元宸曾经写给她的小楷字帖。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帝王的威仪,一笔一划都清晰地印在纸上,也刻在她的心上。她描摹着他的笔锋,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慰藉,或者说,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突然,她停下笔,抬起头问正在旁边整理布料的雨春:“雨春,如果我想出宫看看,需要什么程序吗?是不是得有侍卫跟着?”
雨春手里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娘娘,这……宫里的规矩森严,嫔妃无故不得出宫。除非是陛下特许,或是逢年过节随驾出行……寻常时候,是万万不能的。就算得了恩典,也必然会有大批侍卫内监跟着,并非咱们想的那般自由。”
林婉照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随即又泛起一丝自嘲。是啊,她怎么忘了,这里是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也最不自由的地方。她进来时身不由己,想要出去,更是难如登天。
“我知道了。”她轻轻放下笔,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滑过,转眼便是半个多月。关于萧元宸要立后的消息,终于不再是太后随口一提的议论,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后宫激起了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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