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宸喉结剧烈滚动,眼中闪过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深入骨髓的自责。
他踉跄着扑到床边,俯身。
沾满征途尘土、骨节因不眠不休奔波而泛白的手,轻轻握住沈婉婉冰凉的手。
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感受刺骨的冰凉。
低声呢喃,声音哽咽沙哑,带着浓重鼻音,每一个字都浸透血泪。
“婉婉,你听见了吗?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三宝在哭……他们在叫娘亲……他们害怕了……”
“你一定要撑住,为了我,也为了他们……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孩子们……”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九五之尊的威严与冷傲荡然无存,只剩下原始的恐惧与刻骨的爱恋交织成的绝望哀鸣。
滚烫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布满血丝的眼眶涌出,滴落在沈婉婉苍白的手背,迅速晕开,又迅速变冷。
仿佛连他炽热的泪水,也无法温暖她分毫。
“陛下,京中密报!”
李德全躬着瘦削的身子,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惶恐。
小心翼翼捧着蜡丸封口的细长竹筒,几乎踮着脚尖快步进来。
他走路的姿势透着深入骨髓的卑微与谨慎,生怕惊扰房内令人窒息的氛围。
萧元宸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神茫然看向李德全。
然后像提线木偶般机械接过竹筒。
指尖用力,微微颤抖。
轻轻一捏,蜡丸应声而碎,露出卷得极细的字条。
字迹是萧正南亲笔,寥寥数语,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与凛冽杀伐。
京城局势已在萧正南和尹春德联手掌控下,大部分皇甫晟党羽被迅速剪除,手段雷厉风行。
然而,皇甫晟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远比预想复杂顽固。
一些隐藏极深的官员仍在负隅顽抗,甚至有确凿迹象表明,部分势力暗中与北燕勾结,意图引狼入室,颠覆南楚江山。
“混账东西!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萧元宸看完,暴戾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将字条狠狠一攥,纸张在掌心瞬间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双目赤红欲裂,额角青筋暴起,像狰狞的蚯蚓在惨白皮肤下盘踞跳动。
周身散发骇人戾气,仿佛即将挣脱囚笼、择人而噬的困兽。
国事如麻,家事如崩!
一桩桩,一件件,无数座沉重的大山接二连三压在他心头,几乎将他彻底压垮碾碎!
婉婉生死未卜,他如何能离开朔方半步?如何能安心处理朝堂之上令人作呕的腌臜事?
强压下滔天怒火与翻涌的焦躁,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苦涩药味混合,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迅速走到桌案前,提起笔。
手腕因极度虚弱和愤怒微微颤抖。落笔之时,每一个字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写下密令,猛地掷给吓得面无人色、双腿筛糠的李德全。
“即刻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交予九皇叔!告诉他,放手去做!凡有异动者,不必请示,先斩后奏!
朕要他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内外一切魑魅魍魉!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朕的刀快!”
李德全接过密令,字里行间透着森然杀意,仿佛带着血腥味。他只觉重逾千斤,烫手至极。
不敢多看一眼,连忙磕头,声音发颤。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如同得了大赦,他连滚带爬退了出去,生怕慢一步被盛怒的帝王迁怒。
“报——”
一名岳府家将带着风尘与疲惫,跌跌撞撞冲进来。
衣衫沾满泥土露水,头发凌乱。脸上带着近乎癫狂的激动与狂喜,声音因急促奔跑而变调破音。
“启禀陛下!启禀老太爷!小的们……小的们依照之前姥爷的嘱托,在城西古墓群附近,找到了……找到了疑似九死还魂草的植株!”
他激动地从怀中掏出用干净细棉布包裹的小木盒,双手剧烈颤抖,几乎捧不住。
“孙道长留下的图样,与那植株一般无二!只是……只是那草生长之处,阴气极重,我们折损了几个兄弟才靠近。
如今已派人严加看守,并采了样本回来,请孙道长和张太医定夺!”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像撕裂黑暗的金色闪电,瞬间照亮众人布满绝望的心房。
“当真?!”
萧元宸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动作过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燃尽眼中的血丝。
声音因激动微微颤抖,带着不敢置信。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家将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捏碎对方骨头。
“快!快拿给朕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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