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小满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把我虎口都洇湿了。
白袍的皮鞋声在走廊里敲得人心慌,我带着她往安全通道跑时,她突然拽了拽我衣角,用指甲在我手背上划拉——那是刚才我教她的摩斯密码,短-长-短,是"左"。
消毒水味混着腐肉味的空气里,她的指甲尖几乎要嵌进我肉里。
我跟着她拐进左边杂物间,门后堆着带血的纱布,她踮脚把顶上的纸箱扒拉下来,"哗啦"盖住我们。
脚步声擦着门板过去时,我听见她喉咙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猫。
"别怕,"我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下巴抵着她发顶,"姐姐带你回家。"
后来怎么逃出去的?
大概是小满记得所有监控死角,大概是我怀里揣着从白袍白大褂里顺来的门禁卡,大概是凌晨三点的丧尸群刚好被引去了东边——等我抱着她穿过满是碎玻璃的街道时,东边的天已经泛白,她的小胳膊还紧紧勾着我脖子,像株抓着救命稻草的藤蔓。
基地的铁门"吱呀"打开时,苏医生的手电筒光先照过来。
她看见我怀里的小满时倒抽一口气,药箱都差点摔了:"这孩子...脖子上的咬痕多久了?"
我把小满放在医务室的行军床上,她的手指还死死攥着我袖口。
苏医生的止血钳碰到她伤口时,她突然弓起背,喉咙里滚出低哑的嘶吼——像丧尸,但又比丧尸多了点人的颤音。
我按住她肩膀,凑到她耳边:"小满,是苏姐姐,给你治病的。"
她慢慢松了手,眼泪顺着鬓角流进枕头里。
苏医生的动作轻得像在拈蝴蝶翅膀,清理完腐肉后抬头看我,眼底全是血丝:"病毒在往中枢神经走,我能压住扩散,但......"她顿了顿,"得找到陈老板的实验室,说不定有血清样本。"
我盯着小满泛青的嘴唇,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强撑着对我笑。
愧疚像根刺扎在我心口——要不是我前几天忙着和北边商队谈粮食,早该发现陈老板的诊所不对劲;要不是我总觉得"再等等",这些孩子也不会被关在地下室当实验体。
"我要去端了那诊所。"我捏紧床头的床单,布料在指缝里发出抗议的声响。
顾明哲推门进来时,军靴碾过地上的药棉。
他手里攥着一沓照片,边角卷着,是诊所的监控截图:"陈老板的人今早往地下三层运了新设备,安保系统升级了。"他把照片拍在桌上,其中一张特写里,几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往推车上搬银色箱子,"黑市线人说,那箱子里是新型抑制剂,能让实验体保持清醒状态更久。"
赵铁柱扛着霰弹枪撞开半扇门,枪管上还沾着铁锈:"我带一队人守基地,陈狗日要是敢来报复,老子崩了他裤裆!"他瞥了眼床上的小满,粗粝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这些娃子...和我闺女当年一般大。"
我看着顾明哲眼里跳动的冷光,又看赵铁柱攥着枪柄的指节发白,喉咙突然发紧。"今晚行动。"我扯下腰间的匕首,在掌心划了道血痕——这是流民区立誓的规矩,"顾明哲引开外围守卫,我带两个人摸进去;铁柱,你守着基地,特别是医务室。"
顾明哲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的掌心有常年握枪磨出的茧,硌得我生疼。"病毒变异周期提前了三天。"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醒床上的小满,"陆教授今早破译了陈老板的邮件,他们在搞'活人-丧尸共生体'。
小满的眼睛发红,是病毒在激活她的感知神经——她可能比我们更清楚诊所的结构。"
我猛地转头看向小满,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盯着我们。
见我看她,她用食指在自己太阳穴画了个圈,又指向门外——那是"记住"的意思。
深夜的旧城区像头蛰伏的野兽。
我和顾明哲猫在诊所后巷的废车里,他的望远镜贴在眼眶上,呼吸拂过我耳尖:"守卫换岗了,现在是最弱的时候。"他从战术背包里摸出瓶黑色液体,"这是丧尸诱引剂,倒在东边围墙外,能引开巡逻队。"
我接过瓶子时,指尖碰到他手背的旧伤疤——那是上次为救我挡丧尸留下的。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把瓶子塞进我掌心:"等下我去引开守卫,你带着小满从通风管道进地下二层。"他指了指车顶的铁皮通风口,"我在黑市买通了个守卫,他说管道里有摄像头,但十点整会有三分钟盲区。"
我抬头看天,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只有几点星光漏下来。
远处传来丧尸的低嚎,混着诱引剂的气味在风里散开。
顾明哲的怀表在月光下闪了一下,指针慢慢挪向十点。
"准备好了?"他掏出消音手枪,保险栓"咔嗒"一声打开。
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又看了眼藏在身后的小满——她正攥着块碎玻璃,指节发白却眼神坚定。
诊所二楼的灯突然灭了,黑暗里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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