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深处,阴影吞噬了三道仓皇逃窜的身影。
张继良拽着几乎瘫软成一滩烂泥的张伟,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骨一路爬上天灵盖。再瞥向身旁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捏死一只虫子的苏卡达,他更是觉得浑身发冷。
温涛,这条老狗,心真他妈黑!真的要赶尽杀绝!
“走!快走!”张继良嘶哑地低吼,声音里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濒临崩溃的疯狂。
温涛提供的那些看似完美的护照和路线,现在看来就是催命符!打死也不能用!
“妈的,按我们自己准备的路子!去广西!进山!先进山躲起来!”张继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布满血丝,“只要活着,老子迟早回来,把姓温的千刀万剐!”
三人跌跌撞撞钻进一辆停在仓库后门、毫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这车是他们早就备下的,扔在车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
引擎发出一阵沉闷压抑的咆哮,像是喉咙里卡着痰。面包车剧烈颠簸着冲出废弃工厂的大门,很快便汇入了通往城郊的高速公路车流,像一滴污水悄无声息地融入浑浊的河流。
车厢内,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张伟瘫在后座上,裤裆那片深色的湿痕散发出刺鼻的骚臭味,眼神呆滞涣散,嘴里还在不停地无意识念叨着:“死了……他杀人了……鬼……有鬼……”
“鬼你妈个头!”张继良烦躁地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嘀”声,吓得他自己一哆嗦。“妈的!闭嘴!再嚎老子把你扔下去!”
他心疼得滴血:“那仓库里还藏着整整一吨货!一吨啊!就这么丢了?!那都是钱!白花花的钱!”那是他们准备东山再起的本钱,现在全完了!
“哥……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钱……钱都没了……我们会不会饿死啊……”张伟带着哭腔,肥胖的身体抖得像块肥肉。
“饿死你妈!就知道吃!”张继良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戾气,“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得有‘手艺人’!不然拿什么挣?!”
他猛地想起之前温涛在酒桌上无意中吹嘘时透露过的一个消息。
有个顶尖的制毒师,叫唐振业,以前是化工厂的技术员,手艺精湛得离谱,做出来的东西纯度极高,道上都抢着要。听说这老家伙最近栽了,正准备押送往市第一监狱。
“温老狗想让我们死,老子偏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他好!”张继良从牙缝里挤出阴冷的声音,“必须把唐振业弄出来!有他在,我们就有翻身的本钱!”
他立刻掏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语气阴沉得能滴出水:“老九,帮我打听个事……对,一个叫唐振业的制毒师……我要他最近押送的路线和时间,越详细越好……价钱不是问题!尽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良哥,这人刚被抓,风声紧,不好办啊……”
“少废话!老子加钱!”张继良吼道,“办好了,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对面立刻改口:“得嘞!良哥你放心!三天内,保证给你消息!”
挂断电话,张继良脸上露出一抹狰狞扭曲的笑意。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依旧沉默不语、闭目养神的苏卡达,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有这个来自东南亚的怪物在,至少,他们还有搏命的机会。
……
羊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
林强和梁啸渊躺在相邻的两张病床上,手臂和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纱布。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苍白中透着疲惫。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病床边,表情严肃,正在例行公事地做笔录。
为首的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正是之前和林强打过交道的陈警官。
“林强,梁啸渊,我再说一遍,你们这次实在太冲动了!简直是胡闹!”陈警官语气严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恨铁不成钢,“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龙潭虎穴!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要相信我们警方!”
林强扯了扯嘴角,没吭声。相信?等你们按程序走完流程赶到,李穗恐怕早就……他甚至不敢往下想那个后果。
梁啸渊咧着嘴,强忍着肩膀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队,我们……我们也是救人心切嘛,那里面可都是……”
“救人心切就能拿自己的命去填?!”陈警官眼睛一瞪,打断了他,“你们以为自己是拍电影啊?还搞全套装备?那些东西,哪来的?解码器?还有那些信号干扰器、夜视仪?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老实交代清楚!”
梁啸渊下意识地看向林强。
林强沉默了片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伤口处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刺痛和麻痒,像是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皮肉下疯狂爬行、啃噬,一股极淡、却阴冷粘稠的黑气,正从绷带的边缘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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