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后背紧紧抵着招待所那冰凉刺骨的墙壁。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手机屏幕那微不足道的余温。
窗外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沉重的不安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
王婉筑那丫头……
他一遍遍祈祷。
千万别犯傻,千万别真的往水牛岭跑。
手臂上传来的阴寒刺骨,像毒蛇的獠牙,不断提醒他那股邪异力量并未远去。
它就蛰伏在体内,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准备噬人。
这一夜,林强几乎没有合眼。
剧痛和体内那股被死死压制的力量的反噬,如同潮水般轮番冲击着他的意志。
冷汗一次次浸透单薄的衣物,整个人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又被扔进火炉。
天刚蒙蒙亮,林强就凭借惊人的毅力硬撑着坐了起来。
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
但他的脑子却异常清醒,特别是关于公司,关于王宏他们那些悬而未决的事情。
几名警员依旧守在门外,目光警惕。
他再次被允许使用手机,时间被严格限制。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梁啸渊。
电话接通,梁啸渊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
“老梁,是我。”林强的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林强?你那边……怎么样了?”梁啸渊的语气里全是压抑着的担忧。
“不太好,但还能撑住。”林强不想多费口舌解释自己的状况,“听着,公司账上应该回款了,你立刻让财务,把欠老王的那笔材料款打过去,一分不少!”
梁啸渊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随即斩钉截铁道:“行!这节骨眼上……我知道了,马上去办!”
“谢了。”
挂断电话,林强心中那块关于王宏的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
他迟疑了片刻,指尖悬停,最终还是拨通了刘宛城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下,刘宛城沉稳的声音传来。
“林强?还在县局招待所?情况如何?”
“刘行长,又得麻烦您了。”林强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歉意,“之前外商会所那事……我太冲动了,证据链不够完整,还让张伟那伙穷凶极恶的家伙给溜了,给您添麻烦了。”
刘宛城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严肃和冷厉。
“不用自责,林强。”他说,“你已经做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你拿到的那些东西,价值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至于那伙人……他们后面的‘伞’,我们已经拔掉了。”
林强的心脏猛地一缩:“拔掉了?那他们……”
“银行里通风报信的蛀虫,比如那个李宗来,已经进去了。”刘宛城说得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至于主犯那边……正在收网清剿。”
没有明确提及张继良和苏卡达是否落网,但“正在收网清剿”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那意味着,最危险的亡命徒,还在外面!
林强猛地靠紧墙壁,身体深处的痛楚似乎都被这消息带来的寒意压下去几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重的疲惫感。
但至少,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做的一切,不是无用功。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暂时别管。”刘宛城最后叮嘱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谢谢您,刘行长。”林强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挂断电话,林强颓然地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警方如何“清剿”,他无法想象。
但他清楚,苏卡达那种掌握着邪异力量的家伙,绝不可能束手就擒!
刘宛城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至少还有核心的危险人物在逃!
那份不安再次如针扎般刺痛心口。
水牛岭……
王婉筑……
与此同时,南平县水牛岭山脚下,气氛已经和昨天傍晚截然不同。
昨天还只是零星几辆警车和几个警察懒散地守着警戒线。
现在,这里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
穿着厚重作训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在外围拉开了扇形的封锁线,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几辆喷涂着醒目“羊城警务”字样的指挥车和重型越野车停在路边,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格外扎眼。
一架小型无人机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从指挥车顶缓缓盘旋升空,镜头对准了茫茫山林。
车内,技术警员正紧盯着屏幕,热成像画面在不断扫描着山林深处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从羊城紧急调来的精锐力量和最先进的侦查设备,显示出警方对这伙亡命之徒的重视程度,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封锁、侦查、部署……一切都在迅速而高效地进行着。
山脚下,几个被临时征召来的本地向导,正被一群警察围着,焦急地用手比划着山里的地形,唾沫横飞。
没有人留意到,在喧闹紧张的人群外围,本该早已坐上返程大巴的王婉筑,正一个人,悄悄地沿着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土路,朝着山林的方向溜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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