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城很庞大,除去中心地带的皇宫,以及贵族、高官的宅院,外围按照方向分了四片大区域,各有府衙维持,也因四方居住者的阶层不同,彼此各不干扰。
南面青衣巷只是南面的,其他三方也有,只有那些连田地都没有平民,才缩在这最肮脏的巷子里,干着倒夜香、扫沟渠、码头搬运等等苦力粗活。
他们是这繁荣都城里最不起眼,偏偏又不可或缺的基石,有一口温饱已是喜笑颜开,哪儿还会深究其他。
那位卖鸡鸭的婶婶,并不清楚,自己怎的就成了与他国奸细接头之人,被一并收押。
那竹篓里的家禽,在混乱中,全数被踩踏的没了模样,后来那山上采来的露水蘑菇,也被官差扒拉稀碎,唯恐里头藏着机密讯息。
他的丈夫与十来岁的儿子,跪在南镇府司衙门前苦苦哀求,里头的大人们置若罔闻。
“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是一个字没招?”
堂上,一位六品官吏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轻轻吹着刚泡好的热茶,抿了一口,吐出茶叶沫子,不满的看向前来禀报的狱卒。
“回大人,那人好歹是神元境的修为,有修为护体,寻常刑法对其不疼不痒,我等用钢针刺四肢大穴,这才破了他的功,不料他昏死了三四次,还是一个字不开口。”狱卒挽着袖子,手上沾着斑斑血迹,脸上笑意谄媚,凑在官吏耳边低语自己的手段。
“不如,从那妇人下手如何,一个柔弱百姓,三两下就能吓破胆,到时候我们怎么说,她还不是言听计从,只要有她这个内应的证供,一样能坐实罪名。”
官吏只是迟疑了一瞬,继续低头品茶,没有正面回答:“人好歹是大夏子民,丈夫还在门外喊冤,不可留下太明显的外伤,以免落个屈打成招的口实,这事你自个儿掂量着办吧,我只要尽快看到结果。”
“小人明白!”狱卒心中粹了一口,大人这是默许,又不想背负罪恶感,假惺惺的不名言,让自己操刀将事给落实,好像其压根就不知道一样。
“速办!”官吏放下茶杯,听着门外嘈杂,有不少泥腿子围在衙门前指指点点,心里莫名有些慌。
“哼,一群不知所谓的蝼蚁,只要拿下画押证词,一举拿获敌国奸细与内应的功劳,足以让我晋升,离开这腌臜之地......”官吏想了想,心底更有其他盘算,呢喃道:“只是,人是城南巡防营的人抓到送来的,这点功劳分些出去便显得单薄了,不如将死牢中那几个无亲无故的黑户,也列为同党.......”
“就这么办。”官吏合计好,看了下堂下站着的两排衙役,起身朗声道:“去将门前围观之人赶走,今日是朱大人过来验收上月税赋的日子,别让这些人碍眼。”
他口中的朱大人,可是上司的上司,一个月就来这么一次,对于城南这片的税赋,其实他都没有资格触碰,多是上司与朱大人交接点验,随后朱大人带回去入库。
其中的油水猫腻,他知晓一二,也眼馋,奈何人微言轻,九牛一毛就堵住他的嘴巴,不敢置喙分毫,唯恐有杀身之祸。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都是青衣巷的街坊邻居,大多数人都相识,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不可置信。
“老哥儿,先起来吧,婶子被抓进去,多半问完话就放出来了,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可能参与到叛国这等掉脑袋的事里头去。”
“我娘是冤枉的,狗官胡乱拿人充数。”那十来岁的孩童童言无忌,许是平日里听过街坊暗里地置喙镇府司的人,记在了心里,他这才脱口而出。
“不要命了,别瞎说!”忙有人捂住他的嘴巴。
“大妹子,不用安慰我了,镇府司不是抓小偷小摸的衙门,十条命进去,能有半条出来就不错了。”
“我夫人都进去大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升堂审问,我怎能不急!”跪伏的男子,喊冤都将嗓子喊沙哑了,可无权无势的他,遭遇这等晴天霹雳般的祸事,又还能做些什么。
他不认识权贵,也没有钱财疏通,他们只是多年前,从下面逃荒到京都谋生的平民。
“天地不仁,连连天灾颗粒无收,我等没有活路,到了这儿,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任何人,还是平白遭了难。”
“儿啊,爹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梁,没出息的人,但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也去做官,只有做了官,才能活的像个人,连老天爷都压不到你。”
孩童眨着眼睛,懵懂的看着父亲,只见那男子颤颤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乡亲们,若我夫妻二人都出了事,这娃儿就请诸位赏口百家饭,让他能活下去吧!”
“老哥儿,你这是要作甚?”有妇人湿了眼眶,将那孩童揽于臂弯内。
男子摇摇头:“我没有别的门路了,可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丈夫,豁出这条命,我也要救自己的婆娘。”
“我们无法决定出生,唯唯诺诺了半辈子,也总该为这稀碎的命运反抗一回。”
“因为再不反抗,可能就死了!”
男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挺直了背脊,快步冲向衙门前的鼓架,狠狠抡锤砸响。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镇府司是什么样的地方,进去的基本没有完好出来的。
“咚咚咚”
响声惊动了大半个城南,镇府司门前可没有鸣冤鼓,整个大夏也没有这类鼓,顶多只是有人报案,轻敲叩门所用,男子这是要将动静故意闹大,引得更多人关注,逼得官吏开门,哪怕案子公开审理,结果不尽人意,他们也能好受些。
“放肆,将这刁民一并拿下收押!”
当即,传来官吏怒喝声,就有镇府司的士卒朝着男子提刀围去。
“滚开!”
一声怒喝自人群后方传来,男子也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少年拽着缰绳,缓缓从人群避让的缝隙走上前。
少年应是听了个大概,只是一个眼神,身后有骑兵持着长枪,策马上前指向几名士卒:“滚开!”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皇城持枪骑马,欲闯镇府司?”士卒只是一眼便胆边生寒,三十骑,个个身上带着血煞气息,是真正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狠角色。
这阵仗,说一声造反都不为过。
“废什么话,破门!”马背上的少年不愿在门前磨蹭,破门二字一出口,身后一列骑兵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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