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人不大,气势却拉了个足。
犀利如锋的话似一把尖刀直戳董满仓面门,让本就一头雾水的他更是哪哪都迷糊。
但不论如何,被一个几岁大的丫头指着鼻子骂,董满仓再是好脾气也忍不了这般羞辱。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我何时对不起你小姑了,分明是你小姑她...”
“她什么!”
宋小麦往前一步,恨恨瞪眼:“我道上回见着您怎一脸不愉,碍您多少是个长辈,好心跟你招呼,你却一脸爱搭不理!”
“如今我才方知,原是有人眼瞎心盲,将我宋家当成那厚颜无耻的打秋风之辈!”
“可笑!”
“我宋家如今是落魄了些,但还不至于来您家乞食!”
“而今我二哥三哥都是正儿八经拜了师的读书人,哪里容得你家这般污蔑毁誉!”
“今日,你们董家若不给我们宋家一个说道,羞怪我宋家无情!”
董家老小,就这么直愣愣站在一侧,被一八九岁的小姑娘指着鼻子骂了半晌。
除了知情的孙氏,董家父子俩到现在都还没弄清状况。
不过,在得知对方一家竟出了两个读书人后,当真还是惊了一跳。
不是说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吗?
咋还有钱拱俩娃读书来着!?
哪怕是他们董家,也不敢说一口气拱俩孩子入学。
若说自家儿媳偷摸接济过娘家一口饭食,一身衣裳,倒有可能。
但若接济两个孩子读书...无疑天方夜谭了些。
难不成,往日当真错怪了对方?
眼瞅气势汹汹的一家人,位于一侧的董老爷子很快从自个婆娘身上察觉出不对。
烟袋也不抽了,将孙氏从自家儿子身上一把扯下,喝问:“到底咋回事!”
他的震天一吼,给哭哭嚷嚷的孙氏震的顿时像只落水鹌鹑。
唇角抖动半天,也没敢道出实情...
“董满仓!”
就在一行人等着孙氏开口之际,安顿好小姑子的王氏终于从卧房冲了出来。
得见,她一声怒吼,蹬蹬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啪”的一掌甩在董满仓的脸上。
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宋慈姑的娘家如今就剩这一位嫡亲嫂嫂,见到自家出嫁女受如此委屈,能心安理得给董满仓一巴掌的,也唯有她一人而已。
眼瞧着董满仓一张白俊的脸瞬间腾起五指红印,宋小麦兄妹几个都为自家娘捏了一把汗。
脸能抽成这样,手也好不到哪去...
孙氏见儿子被抽,恨的当场就要扑上去跟对方撕扯,然身子刚动,一条胳膊便被自家老不死的死死捏住。
董庆友黑着一张脸,比之稀里糊涂的儿子,回过味的他可清楚记得,宋家那丫头说什么儿媳滑胎来着...
他董家人丁自古单薄,本以为这一代又只小福一根独苗,难不成,自家儿媳又怀上了?
被一掌打懵的董满仓,面上风云莫测变了好几变,最后在看清王氏后,才发现竟是宋家亲嫂!
...不是说病入膏肓了吗?
且看这红光满面的好气色,一掌甩的自己眼跟前都黑了几黑,哪里像个行将就木的人?!
认清王氏,揣了一肚子气的董满仓顿时没辙,只能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勉强维持一丝镇静,抱拳冲对方行了一礼:“不知嫂嫂亲临,弟婿...有失远迎...失礼。”
王氏冷笑:“姑爷这声失礼,贫妇可当不得!”
“今日这一巴掌,不知姑爷认是不认?”
垂首中的董满仓,一脸羞怒埋在阴影之下:“恕弟婿不明,还请嫂嫂明示,不知弟婿哪里得罪了嫂嫂!”
听得这话,王氏气的心间发颤,但她深知,此刻自己必须稳住,决不能在这一家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怯意。
“姑爷既不知,那不妨贫妇就来问问你,我这姑子从前在我宋家不说娇生惯养,那也是十里八村少有的在兄疼母爱中长大的姑娘,怎到了你家,不过短短几年,从前一双纤玉手,而今却糙如老妪一般?”
董满仓沉声:“嫂嫂说笑了,这嫁了人的女子,上要孝顺公婆,下要相夫教子,此乃天经地义,哪里还能如闺中一般不通俗务。”
王氏攥紧双拳,连连道了三声好字。
“那不知,我这小姑子嫁来姑爷家,可有做到上敬公婆,下教子女?”
董满仓一愣,抱拳躬身的腰又弯了一弯:“自是做到...”
“既已做到,那敢问姑爷,我这小姑子究竟犯了七出哪一条,得以让您全家将其伤至如此,甚至不惜对方身怀骨肉,也要鞭挞磋磨至腹中孩儿不保?”
“什么...?”
再度听见骨肉二字,董满仓猛地抬头,对上王氏冰冷面容。
“...您是说,慈姑她有了?”
王氏冷笑:“姑爷说笑了,有了也没了。”
“你胡说!”
不等董满仓回话,孙氏已不管不顾,呸的一口吐向王氏。
“我那小孙儿分明还好端端的在她娘肚里待着,你这克了相公又克婆母的扫把星,竟敢出言咒我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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