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侄媳儿,这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再大的气也有个消的头不是,你且当着我这张老脸,给个痛快话,你们到底想怎样才肯揭过这段?”
“揭过?”
王氏声音一扬,毫不示弱的回望董庆友:“董家公爹,您二老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也不敢跟您二人置喙什么。”
“但这天下间的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吧?”
“今日我们全家本喜庆盈盈过来探亲,那一地的礼您也瞧着了,可不是我们专程家来寻仇的!”
“这么些年,我这姑子就没回过几次娘家,本以为是嫁了个富贵家乐不思蜀,我这孤儿寡母的便不好上门叨扰!”
“哪曾想,好不容易来这一回,就碰见我那苦命姑子浑身是血的倒在院里!”
“若非小姑子拦着,咱们两家人这会可就不是在您这院里争论高低了!”
眼见作为董家之主的董庆友发了话,作为家中长子的宋冬生趁机也上前一步,将母亲隐隐护在身后,随后对老爷子恭恭敬敬施了一晚辈礼,
“董家阿爷,您是没见我小姑那一身血的模样,若您瞧了,便知我家就是去衙门击鼓告一个草菅人命也是能够的...”
面对王氏一个寡妇,董家老爷子董庆友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满满瞧不上眼的,若非碍着两家关系,他都能将人即刻哄出门去。
但面对如今已然入了学的宋冬生,虽还未长成,可也确实有了主事能力,老头态度立马郑重了两分。
“你是...宋家长子冬生吧...”
宋冬生默默点了点头。
“董家阿爷,我家如今虽只有我娘带着我们姐弟几个,但她的意思就是我们全家的意思。”
“纵然祖父祖母早逝,我宋氏外嫁之女亦非飘萍无依,尚有族长垂帘庇佑以及阖族亲眷的鼎力相护。“
“董姑父若不肯答应和离,咱们两家便也没什么好谈的,明日我自会请我宋家村村长及宋氏族长前来主持公道。”
小小少年正衣冠,行拜礼,一丝不苟道:“此事不秉公处置以正视听,非但宋氏阖族颜面尽失,更恐后世族人蒙羞!”
“还望董家阿爷慎重!”
比起宋小麦与王氏先后轮番抨击,此时一本正经的宋冬生无疑带给董家一家人的冲击更大。
开了一辈子杂货铺,打了一辈子算盘,将家里赚回的每一枚铜钱都能摩挲的锃亮的董庆友,在看到此时的宋家长子后,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自己宁肯拼去两辈人的努力也要托举这一代的孙子进入学堂。
不就是为了让自家子孙,出一个如同面前少年般脊背挺直,吐字都浸着墨香的读书人吗!
可...事情一码归一码,读书是读书,儿媳是儿媳。
让儿子跟儿媳和离,那跟当着大伙面打自家的脸有甚区别?
他董庆友可丢不起这个脸!
“说到底不过就是咱们两家的家事,非到情急处,哪里就要劳动两房族亲了呢!”
对着宋冬生,董庆友态度终是不得不得缓和了几分。
“外面天寒,此事咱们不妨先从长计议,回屋细聊如何?”
见对方主动放低姿态,宋冬生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朝自己娘亲望去,见母亲点了头方才应下。
就此,一行人跟在董庆友身后来到堂屋之中,一路跟来的孙氏本也想跟着一屁股坐下,却被自家老头子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一把年纪活回去了不成,有客上门,你在这稳坐个甚!”
孙氏目瞪口呆,纵然心有千般不愿,还是不情不愿的起身去了厨房。
冷静过后的董庆友也明白过来,宋家如今咄咄逼人的架势,倒也不一定就是非要让自己儿子跟儿媳和离,不过是要自家一个态度。
一个今后不会再随意亏待儿媳的保证。
一行人落座后,他心中略作计较,便有了打算。
“侄媳妇,今日之事闹成这样,确实是我董家理亏。”
“但,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俩孩子成婚也有了些年头,孩子都有了俩,哪里就能说和离就和离的。”
“夫妻之间,常有不和也是正常,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绊绊呢?”
董庆友说的满目诚意:“你看这样成不,我让我这儿子给你们家出一书保证如何?”
“今后定会与儿媳好生相处,决计不会再做有伤儿媳之事怎样?”
堂屋静默,宋小麦一家神情淡淡,并不回话。
见一家人对自己所言无动于衷,董庆友知道,这一家人的火气可不单单冲儿子一人。
心头虽不痛快,但为了赶紧将眼前麻烦处理了,他又不得不继续道:“自今日后,我也必严加管束董家上下,绝不会再生今日之事,若再有此类发生,你们可随时来董家问责,届时,我董家上下任由你们处置,如何?”
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
大话谁都会说,真到那个时候,还真能让自己一家随意处置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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