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宴会草草收场。朝臣们心怀忐忑地离开太和殿,沈氏父子并肩走在宫道上,寒风卷起他们的衣摆。"父亲,"沈砚低声道,"这场火来得蹊跷,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父神色凝重,"今日宴上,陛下对我们的嘉奖太过隆重,难免招人眼红。从今日起,你我更要小心行事。"父子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唯有宫墙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渐渐扭曲变形。
而在太和殿内,皇帝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挥退左右,独留太子萧忆痕,"你去查查,这场火究竟是谁的手笔。还有,西北军的粮草筹备得如何了......"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映在蟠龙柱上,恍若两尊神秘的剪影,诉说着这深宫内院、朝堂之上,永远不会停歇的权谋争斗。
寒风裹挟着细雪扑打在宫墙上,沈砚摩挲着怀中的羊脂玉如意,温润的触感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行至朱雀门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竟是太子府的贴身太监举着灯笼匆匆赶来:“沈大人留步,太子殿下有请。”
沈父脸色骤变,下意识挡在儿子身前:“这么晚了......”
“父亲且先回府。”沈砚将披风紧了紧,跟着太监拐进暗影重重的夹道。月光穿过斑驳的宫墙,在青砖上投下交错的网格,恍惚间竟像极了黄河决堤时缠绕在木桩上的麻绳。
太子书房内,萧忆痕正对着舆图皱眉。案头摆着几封密报,最上面那封被烛火燎出焦黑的边缘。“沈卿可知,永巷走水时,柳氏外戚的马车曾在西华门停留?”他突然开口,指尖重重按在西北防线的标记上,“更蹊跷的是,起火库房里藏着三年前宁王旧部的往来文书。”
沈砚心头剧震。他想起宴会上右相阴沉的脸,想起华皇贵妃进献的栗子糕——那些甜腻的香气,此刻竟与记忆中黄河洪水的腥浊气息重叠。“殿下的意思是......”
“有人想趁乱浑水摸鱼。”萧忆痕将一卷残页推过来,泛黄的宣纸上赫然是沈氏父子治水时的调粮记录,墨迹间却掺着几处不自然的晕染,“这账目若被有心人利用......”
与此同时,永巷深处的火场仍在冒烟。苏陌璃捏着手帕蹲在焦黑的梁柱旁,指尖沾起些黑色粉末凑近灯笼。“娘娘,灰烬里检出了桐油残迹。”贴身宫女低声禀报,“倒是柳妃宫里的小厨房,今早突然添置了十桶桐油。”
华美的凤眸闪过寒光,苏陌璃起身时,裙摆扫过一截烧断的锁链——那是锁住江若雪居所的旧物。她望着远处通明的灯火,想起白日里皇帝望向沈氏父子时的灼灼目光,忽然轻笑出声:“去告诉沈侧妃,就说本宫邀她明日赏花。”
第二日清晨,沈府的晨雾还未散尽,沈父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管家面色惨白地递上密函,展开只见血红字迹刺目:“三日后早朝,弹劾沈氏贪墨治水银粮。”墨迹未干的信纸间,还夹着半片焦黑的衣角,正是昨夜永巷火场的残留物。
沈砚握紧腰间玉佩,那是萧青荷亲手所赠。窗外,寒鸦掠过灰蒙蒙的天空,他突然想起治水时,父亲跳入洪流前说的那句话:“堤坝若塌,万千生灵便没了活路。”此刻,沈家这座新筑的“堤坝”,又该如何抵挡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而在紫宸殿内,皇帝盯着手中的琉璃盏。盏中茶水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是暗卫呈上的最新密报,上面写着:“右相与柳氏夜会城郊废宅,疑似商议逼宫之事。”苍老的手指捏碎琉璃盏,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滴落在摊开的《百官升迁录》上,将“沈”字染得通红。
沈府书房内,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却暖不透满室的凝重。沈父将染血密函重重拍在檀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果然有人要置我们于死地!治水时每一粒粮食都登记造册,这分明是栽赃!"
沈砚指尖抚过调粮残页上晕染的墨迹,忽然抽出治水时的原始账本逐页比对。当翻到第七页时,他瞳孔骤缩——本该记录官仓存粮的数字旁,竟多出半枚陌生的指印,边缘还沾着淡淡的桐油味。"父亲,这账本被人调换过。"他声音发寒,"而且动手的人,对宫内事务极为熟悉。"
与此同时,东宫椒房殿内,沈忠贞跪坐在苏陌璃身侧,望着案上摆满的糕点却不敢动筷。"妹妹可知,永巷那场火可烧出不少好东西。"苏陌璃用银签挑起一块栗子糕,"柳氏想借沈家立威,本宫可不能让他们如愿。"她突然将糕点砸向地面,瓷盘碎裂声惊得沈忠贞浑身一颤,"明日早朝,你就称病别去。记住,沈家要想活命,得学会藏锋。"
三日后的朝堂,晨光刺破云层却照不亮暗流涌动的大殿。右相拄着象牙笏板出列时,花白胡须都因激动而颤抖:"启禀陛下!沈氏父子治水期间贪墨百万石粮草,致使灾民饿死无数!这是他们私吞物资的铁证!"随着他挥袖,几名衙役抬着沉甸甸的木箱上前,箱内堆满篡改过的账本与伪造的收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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