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攥着苏婉儿的手腕,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得比我还要急促。
这丫头明明内心怕得厉害,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方才在角门处,她非要说我选的路线绕远了,执意要抄近道,选择了那条栽满月桂的小径,结果差一点就撞进了巡夜侍卫的怀里。
“阿姐,你瞧那株老梅树。”她突然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
此时,月光透过梅树枝桠的缝隙洒下来,在她的脸上切割出细碎的光斑。
她接着说道,“去年中秋林尚书摆宴的时候,我看见他三夫人戴的那对东珠耳坠,就是从梅树后的耳房拿出来的。”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苏婉儿总是爱提及这些鸡毛蒜皮的“见闻”,前世她就是凭借着这种小恩小惠,从各府女眷的嘴里套取各种消息。
此刻,她眼尾微微上挑,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哪里是真的被那些珠光宝气勾走了魂魄呢?
分明是在寻找机会故意生事。
“我们要找的是北疆军报。”我压低了声音,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她的腕骨,“你若真想在侯府站稳脚跟,就应该知道什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脚边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刹那间,我只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那是青石板被踢动所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婉儿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借着月光,我看见她的鞋尖还抵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很明显,她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什么人?”巡夜灯笼那红彤彤的光芒从转角处缓缓漫了过来。
我急忙拽着苏婉儿扑进了旁边的月洞门,后背紧紧地抵上了冰冷的砖墙。
四个侍卫举着刀冲了过来,刀鞘撞击在他们腰间,发出“哐啷”的声响。
苏婉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手背,我能够清晰地听见她喉咙里发出细不可闻的抽噎声,倒真像是被吓破了胆。
“去东边看看。”“西边也查查。”为首的侍卫挥了挥手,于是,两人朝着月洞门的左侧跑去,另外两人则朝着右侧奔去。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探进了衣襟,摸到了那包用蝉翼纱裹着的迷药粉。
这是陈嬷嬷今早特意调配的,她说林府侍卫用的是改良过的醒酒汤,普通迷香根本不管用。
我捏着药包的手微微发颤,前世我也是这般情景,在林府的荷花池边被人逼到了死角,最后是沈昭的父亲……
“阿姐!”苏婉儿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左侧的侍卫转过月洞门,灯笼的光芒劈头盖脸地照了过来。
我猛地将苏婉儿往身后一推,同时扬手将药粉撒向了空中。
迷药混着夜露缓缓飘散开去,侍卫的脚步顿时顿了顿,手中的灯笼“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迅速冲过去接住即将栽倒的侍卫,把他拖进了月洞门后的冬青丛里。
苏婉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过来帮忙。
我们两人合力将四个侍卫摞成一堆,并用他们的腰带捆住了他们的手脚。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紧紧盯着苏婉儿泛白的嘴唇。
她突然笑了起来,指尖绕着鬓边的珍珠簪,说道:“阿姐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吗?林尚书最痛恨有人夜闯书房,方才若被抓住,我们顶多挨顿板子;可要是真让你找到北疆军报……”她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侯府那位养在别苑的庶子,可是正等着看阿姐出丑呢。”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凛。
前世苏侯府的庶子苏明远勾结北疆叛军,最后是他联合林尚书逼得我饮下毒酒。
苏婉儿作为他安插在嫡房的棋子,果然早有谋划。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便更不能退缩。
“那就让他们看个够。”我扯了扯被揉皱的衣袖,坚定地说道,“走,去书房。”
我们小心翼翼地朝着书房摸去。
一路上,苏婉儿虽然仍有怨言,但也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林尚书的书房位于主院的最里侧,门楣上挂着一块写有“慎思”的鎏金匾额。
我贴着门缝往里瞧,烛火在窗纸上投出一个佝偻的影子——那是林尚书的贴身书童阿福,正伏案认真地抄书。
前世我见过这孩子,他自小就被林尚书收养,连生辰八字都是伪造的,对林尚书最为忠心不过。
“阿姐,那书案下有个暗格。”苏婉儿突然开口说道,“上月我陪母亲来贺寿,林夫人说那暗格里头……”
“闭嘴!”我反手捂住了她的嘴。
阿福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我听见他站起身的动静,此时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好在阿福只是去添灯油。
我摸出腰间的细铁丝,三两下便挑开了铜锁。
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阿福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我急忙拽着苏婉儿闪进了东边的博古架后面。
“什么味儿?”阿福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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