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袅袅,余音似一缕缥缈轻烟,仍在庭院上空缱绻不散。
萧瑟秋风如一只无形的巨手,悄然卷起几片残叶。
残叶在空中悠悠打着旋儿,那旋转的轨迹,恰似命运无形的丝线,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我目光冰冷,缓缓掠过李嬷嬷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她的面容宛如一张被肆意揉皱的纸,写满了惊惶与失措。
她脚边,那蓝布包裹和那枚刺眼的萧氏私印,如同一根尖锐的毒刺,直直扎入我的眼中。
蓝布包裹的色泽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暗沉,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而那枚私印上的纹路,好似蕴藏着无数不可告人的阴谋。
前世的种种欺瞒与背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此刻都化为唇边一抹讥诮的冷笑。
“李嬷嬷,”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寒冬的冷风,让她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那颤抖的身躯发出细微的声响,似是在无声诉说着她内心的恐惧。
“这侯府的佛堂,向来香火鼎盛。只是不知道,你这双手,沾染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腌臢之事,佛祖是否还肯庇佑你。”
她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大小姐饶命!老奴……老奴是一时糊涂啊!”那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响亮,似是一记沉重的警钟。
“糊涂?”我轻嗤一声,俯身拾起那封盖着萧氏私印的信笺,指尖轻轻拂过那猩红的印泥。
印泥的触感微微有些黏腻,仿佛带着罪恶的气息。
“替萧夫人通风报信,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甚至在我归来之初,你那些‘关切’的汤药里,怕也没少加料吧?这些,也是一句‘糊涂’就能轻轻揭过的?”
李嬷嬷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之词。
“阿九,”我扬声道,“将李嬷嬷‘请’去柴房,好生看管。莫让她寻了短见,我还有许多话,要留着慢慢问她。”
阿九应声上前,面无表情地拖起瘫软的李嬷嬷。
她的哭嚎求饶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院墙之外,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似是一缕不散的冤魂。
我将那封信扔在桌上,目光重新投向苏明阳。
他尚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急躁,但眉宇间的坚定却已不同往日。
“城西破庙,火油,密信……”我低声重复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萧夫人,这位我名义上的嫡母,手段果然比我想象的更为狠辣。
火油,足以将整个苏侯府付之一炬;密信,若与齐安侯府余孽有关,便是通敌叛国的死罪。
她这是要将苏家连根拔起,不留任何余地。
前世,她便是用相似的手段,先是败坏我的名声,再挑唆父亲,最后借一场意外的大火,将一切烧作白地,也包括我那短暂而不堪的生命。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苏明阳见我久久不语,焦急地追问,“要不要即刻报官?或者告诉父亲?”
我缓缓摇头,眸光深沉如夜:“父亲……他未必会信我们。至于报官,”我瞥了一眼窗外,那里是萧夫人经营多年的侯府内院,此刻,窗外的夜色似是一张巨大的黑幕,隐藏着无数的阴谋。
“打草惊蛇,只会让她们的布置更深,藏得更隐秘。我们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一击致命。”
顾沉舟的信还静静躺在妆匣旁,那晕开的墨点仿佛一滴未干的血,灼痛了我的眼。
我轻轻拿起那封信,信纸上残留着淡淡的松香气,那熟悉的味道,让我瞬间回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身在宫中,为国事操劳,亦为我挡去前朝的风雨。
我不能让他分心,更不能让他失望。
这侯府内的龌龊,必须由我亲手清理。
“明阳,”我看向他,“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要更加小心。萧夫人心狠手辣,一旦察觉你已经知晓她的秘密,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姐姐放心,我明白。为了你,为了姨娘,我什么都不怕!”
我心中微暖,前世那个混账弟弟的影子,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这一世,他是我苏明月真正的胞弟,是我在这深宅内院中可以倚仗的力量。
“阿九那边,我会让他配合你。你们务必在今夜子时之前,摸清破庙内外所有的暗哨和退路。记住,安全第一。”我叮嘱道。
送走苏明阳,我独自在房中静坐良久。
萧夫人的阴谋如同巨大的蛛网,笼罩在苏侯府上空。
我在这寂静的夜里,反复思索着应对之策,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
窗外,风声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她与齐安侯府暗卫的联系,意味着这不仅仅是内宅的争斗,更牵扯着前朝旧事与皇权稳固。
顾沉舟信中提及的“齐安余孽”,怕是与此脱不了干系。
我仿佛看到了那神秘的暗卫留下的一些模糊标记,如一些奇怪的划痕刻在石头上,或者是地上隐约可见的暗语,但一时却无法参透其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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