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庄沸反盈天的人潮如同暴虐旋涡的中心,腥臭、狂热、铜臭凝成实质的污浊风暴。
每一张高举的鱼皮兑票、每一双充血的贪婪眼珠、每一次因点数跳涨而爆发的野兽般嘶嚎,都在疯狂冲击着镇渊号残存的最后一点脊梁。
这艘巨舰仿佛被无形的贪欲拖拽着,正一寸寸滑向名为“暴利”的腐臭泥沼。
就在这疯狂攀至顶峰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却足以令翻腾怒涛瞬间凝固的磅礴威压,如同混沌初开的神山降临!
那喧嚣鼎沸的人声陡然被扼断,像是千万只鸭子被同时掐住了脖子!
所有伸向柜台的手臂、高举兑票的身躯、甚至正在争抢位置的肢体,都骤然僵死!
空气沉重如铅汞,压得每一个胸腔艰涩鼓动!
人群如同被无形巨斧劈开的海浪,不由自主地裂开一道狭窄通道!
通道尽头,那身玄黑如墨、暗绣龟蛇踏浪的元帅大氅,如同撕裂一切喧嚣的死神旌幡,猎猎招展!
吴通步履沉稳,靴底踏在粘满血污腐肉的甲板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如雷音的回响,碾压过这病态的狂热。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依旧沉凝,如同亿万年冲刷不蚀的混沌礁石,唯有那双深眸,平静地扫过这片被“点数”彻底扭曲成蛆虫熔炉的景象,眼底沉淀着比葬王涡更深邃的冰冷。
一路所过,疯狂扭曲的嘴脸因纯粹的恐惧而痉挛煞白。
即便是手握数万兑票、叫嚣最狂的赌徒,在吴通目光掠过的刹那,也如同被剥开衣物的阴沟鼠,瑟缩后退,手中的兑票如同烫红的烙铁灼烧神魂!
连那柜台后佝偻的鬼算盘,此刻也僵直如木雕,浑浊的独眼死死垂下,不敢泄露丝毫气息。
吴通径直穿过那被恐惧强行劈开的通道,来到柜台前。
没有言语,只有动作。
他右手轻轻抬起,悬于那简陋粗糙却承载着如山如海点数“权柄”的兑票阵盘之上。
“献。”一个音节滚落,低沉、冰冷、不含情绪。
嗡!
阵盘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穿混沌雾霭的幽暗光芒!
无数或黯淡、或鲜亮、或微薄、或巨量的点数符文,如同被巨鲸吞吸的亿万磷虾,自聚宝庄后台深处(早已被吴通秘密构建的混沌法阵核心)、自那些汗浸磨损的鱼皮兑票、甚至自无数兵卒腰间的身份铭牌中——被无形的混沌规则疯狂剥离、抽取!
化作无数道或粗或细、色彩不一的符文血线,汇集成一道沛然莫御的洪流,尖啸着冲向吴通掌心!
那洪流瞬间在他掌心之上凝聚、压缩!
一枚婴儿头颅大小、通体混沌色、内部仿佛流淌着亿万符文构成的星璇、沉重到让整个报废小艇都在颤抖的晶体雏形凭空浮现!
恐怖的吸力和威压甚至让靠近柜台的几个贪婪赌徒无声倒下,眼耳口鼻皆渗出粘稠黑血!
这…这是赤裸裸的鲸吞!是当众、蛮横、不留情面地抽干聚宝庄的命脉!
“高何!高何!!!”一个干将的心腹裨将惊骇绝伦,如濒死野兽般嘶嚎出来,声音因恐惧劈叉,“姓吴的!你…你敢夺庄主基业?!”
他猛地扑向柜台后那如同死人般僵立的“高何”,试图从那张蜡黄惊恐的脸上寻找一丝反抗。
“高何”身躯剧颤,脸上那谄媚油滑的面具终于彻底破碎,只剩下刻骨的恐惧。
他指着那被混沌之力强行凝聚抽取点数核心的吴通,喉咙嗬嗬作响,如同破风箱般艰难挤出嘶哑怪笑:“他…他不是夺!他是借!是贷!懂吗?!是贷!!”声音扭曲癫狂,“聚宝庄!放贷于天河大元帅!贷……贷期……万年!!!”
万…万年???!
整个被凝固的疯狂人潮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混乱、更错愕、更荒诞的狂潮!
仿佛溺水者发现捆住自己的绳索竟通向无底深渊!
“贷?!万年?!”“聚宝庄的钱都被他抽干了!拿什么生利息?!”“我的点数!本钱呢?!我的本金!!”
声浪如山崩,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颗漂浮在吴通掌中、不断吞噬点数洪流的混沌晶体!
那是他们的血肉根髓啊!
就在这时,一直龟缩在角落、如同彻底风干咸鱼的“高何”猛地弹起,撞开扑来的裨将,那张蜡黄扭曲的脸竟挤出一点惨烈的决绝,他嘶声对着陷入混乱和惊恐边缘的人群咆哮:“嚷什么?!都闭嘴!”
他指着吴通掌中那如同黑洞般吞食一切点数的晶体雏形,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蛊惑力,“元帅借贷!以神庭正印!以太初神庭不朽根基为质!贷期万年!这才是真正的天柱基石!你们那点蝇头小利算个屁!聚宝庄的钱放出去生钱才是正道!元帅背走这山,是为聚宝庄注入万古长流的财源!利息!只多不少!”
他猛地转身,对着被巨大威压压得难以直腰的吴通背影,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纹,对着寂静的人群嘶吼:“元帅!小人代聚宝庄做主!贷!贷给您!万年为期!聚宝庄全体同仁,信得过元帅!信得过太初神庭!万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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