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血色黄昏】
大明宫的灯笼还挂着新年的红,但元和十五年的正月注定不喜庆。
正月廿七(公元820年2月14日),唐宪宗李纯瘫坐在中和殿的龙椅上,手里攥着半颗没咽下的丹药。这位曾平定藩镇、缔造“元和中兴”的皇帝,晚年却痴迷长生,把自己吃成了一具空壳。宦官陈弘志垂手站在殿角,眼神阴鸷——史书说他“弑君”,但真相早被大明宫的夜色吞没。次日清晨,太子李恒在梁守谦等宦官簇拥下登基,年号“长庆”。
新帝登基的第一把火,烧向了宰相皇甫镈。这位仁兄堪称“大唐敛财一哥”,盐铁税赋被他刮得比脸皮还干净。穆宗大手一挥:“滚去崖州吃椰子吧!”皇甫镈抱着账本哭晕在驿站,百姓却放起了鞭炮。
萧俛、段文昌两位新宰相上台,捧着账本直嘬牙花子:“朝廷养兵太费钱,不如裁军!”这就是着名的“销兵令”——裁撤藩镇兵员,省下银子修园子。政策一出,河北军阀们集体冷笑:“等着瞧。”
【六月盗案:令狐楚的棺材本】
六月酷暑,山陵使令狐楚正忙着给宪宗修陵墓,突然被御史台逮了。原来他手下的韦正牧、于翚等人,连修坟的钱都敢贪!案子审完,穆宗气得拍桌子:“连死人钱都贪,你们还是人?”韦正牧一伙掉了脑袋,令狐楚从宰相一路贬到衡州。朝堂上人人自危,只有宦官们嗑着瓜子看戏。
【田洎的舌头与吐蕃的刀】
秘书少监田洎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接了出使吐蕃的差事。
吐蕃赞普问他:“咱两家在长武城会盟咋样?”田洎心里打鼓,嘴上含糊:“啊…这个…再说吧…”结果吐蕃人一拍大腿:“唐使答应会盟了!”十月,吐蕃铁骑直扑泾州,连营五十里。穆宗气得跳脚,把田洎一脚踹到郴州当司户——外交官不好当,舌头比刀子还险。
【安南的捷报与爪哇的金子】
二月岭南,安南都护桂仲武正挥刀砍向叛将杨清。这仗打得艰难,朝廷一度要换裴行立上阵,但桂仲武硬是咬牙收复了交趾城。捷报传到长安,穆宗搂着妃子乐:“赏!重重有赏!”
十月某日,一队皮肤黝黑的使者跪在大明宫前,献上玳瑁、象牙和香料——这是爪哇岛阇婆国的朝贡。穆宗捋着胡子笑:“万国来朝,朕比父皇强!”宦官们却嘀咕:“南洋的破石头,还不如河北的税银实在。”
【河北的假笑与成德的刀光】
十月,成德镇传来消息:节度使王承宗咽气了。
他弟弟王承元是个明白人,连夜给朝廷写信:“节度使的位子,您说了算!”穆宗喜出望外,派田弘正接管成德,又调王承元去义成镇。几个老将李寂跳出来骂街,王承元二话不说,咔咔砍了十几个脑袋。河北军阀们惊掉了下巴:“王家小子疯了吧?居然真归顺朝廷!”
这是安史之乱后,成德镇第一次听长安的话。穆宗乐得大摆宴席,派郑覃扛着一百万缗钱去犒军。河北的将领们摸着钱袋子假笑,背地里磨起了刀——田弘正还没到任,他们已经在等下一个机会。
【柳公权的笔与宋若莘的书】
三月某日,穆宗翻到一幅字帖,拍案叫绝:“这字谁写的?”宦官答:“夏州判官柳公权。”
次日,柳公权跪在殿前。穆宗问:“爱卿的字为何如此精妙?”柳公权拱手:“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大殿突然安静,穆宗盯着笔尖,想起自己嗑丹药的父皇,臊得脸通红。
同一年,大明宫深处,女学士宋若莘病逝。她写的《女论语》还在宫女手中传抄,教导女子“贞静柔顺”。五个才女姐妹只剩四人,她们望着宫墙外的天空,默默把书卷攥得更紧。
【盛世余晖里的火药味】
长庆元年的除夕,长安城灯火通明。穆宗在麟德殿大宴群臣,歌舞升平中,河北快马送来了田弘正的密奏:“成德旧部不服,恐生变故…”穆宗醉眼朦胧地摆摆手:“过了年再说。”
他不知道,田弘正的血会在明年染红成德镇,萧俛的“销兵令”将引爆朱克融的叛乱,而他心心念念的“万国来朝”,终将成为河朔烽烟里的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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