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进黑暗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很慢,很慢,像被浸在寒潭里的鼓,每一下都要挣扎着浮出水面。
可那声音不是独独我一个人的——在更深处,有另一道心跳,细若游丝,却固执地贴着我的频率,像两片即将燃尽的香灰,在风里打着旋儿往一处凑。
是阿琛的心跳。
我想抓住那缕细弱的脉搏,可手指刚触到它,眼前就炸开一片混沌的光。
那光像被揉碎的灵泉,泛着淡青色的涟漪,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空间里。
熟悉的药田在脚下铺开,灵泉池的水正疯狂翻涌,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光链,一头扎进池边那株千年人参的根须里,另一头...另一头竟穿透了空间的穹顶,没入无穷高处。
"阿琛?"我喊了一声,声音撞在空间的雾墙上,荡起层层波纹。
回应我的是一阵刺痛——从心口蔓延开的刺痛,像有人用细针挑着我的魂魄。
我踉跄两步,看见雾墙里浮现出祁煜琛的影子。
他倚在坍塌的石柱下,衣襟被血浸透成深褐色,半块碎玉还攥在手里,碎玉上的灵泉早干了,却仍泛着幽青的光,和空间里的光链连成一线。
"清儿..."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别怕...我在..."
我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他手心里的碎玉,是我当初用灵泉养过的定情信物;原来空间里的灵泉,从来都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们的心跳、我们的血、我们用灵泉浇灌过的每一寸时光,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织成了网——此刻这张网正被死亡的重量拉扯着,反而绷出了最锋利的光。
"阿琛,"我对着雾墙伸出手,"我带你回家。"
空间突然剧烈震颤。
灵泉池的水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一条光龙,药田里的灵植全部抽出新芽,绿得近乎透明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某种古老的咒语。
我感觉有滚烫的力量从脚底涌上来,沿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那不是我之前用过的灵泉之力,更像...更像空间本身在呼吸,把藏了千年的底蕴,一点一点渡进我身体里。
意识重新落回肉身时,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
月光被染成青黑,祁煜琛就躺在我身侧,眼睫上还沾着血珠。
他的手仍攥着碎玉,指节白得几乎透明,可脉搏已经比刚才有力些了——不是游丝,是细弱却清晰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我伸手碰他的脸,指尖刚触到他冰凉的皮肤,他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从前是沉潭似的黑,此刻却泛着淡青色的光,像灵泉在月光下的倒影。
他望着我,喉结动了动:"清儿?"
"我在。"我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我们的心跳。"
他的手指颤了颤。
我能感觉到,两股热流正从我们相触的掌心涌出来,在我们之间织成光网。
那光网越来越亮,最后竟凝成了两把半透明的剑——一把是青的,带着灵泉的清冽;一把是墨的,裹着祁家剑法的厚重。
黑影的咆哮突然炸响。
它原本模糊的身形此刻清晰了些,我这才看清那是团由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组成的黑雾,每张脸上都刻着怨毒的咒文。
可当它的触手再次袭来时,我没躲。
我握着那把青剑迎了上去,祁煜琛的墨剑几乎同时出鞘,两把剑在半空相撞,迸出的火花竟把那些触手灼出了焦洞。
"是...空间的力量。"祁煜琛低笑一声,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来,"清儿,你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被灼焦的触手正在脱落,黑雾里露出蛛网状的裂痕。
原来我们的剑不是普通的光,是空间灵泉与祁家镇邪诀的融合,每一剑都在抽走黑影的怨气。
我突然想起他昏迷前念的《镇邪诀》,原来那些口诀早就在他骨血里扎了根,此刻正顺着我们相连的心跳,和空间之力拧成了绳。
黑影显然慌了。
它不再用触手,而是整个身子鼓胀起来,脸上的咒文亮得刺目。
我听见无数人在尖叫,有老妇的,有少女的,还有婴儿的——都是被这邪物吞噬的生魂。
祁煜琛的剑突然震了震,他皱眉道:"这东西...是用百鬼祭养出来的,难怪之前的攻击不管用。"
"那我们就破了它的祭。"我握紧青剑,"阿琛,记不记得你教我练剑时说的?
'以心为锋,以情为锷'?"
他眼睛亮了:"清儿,你想..."
"对。"我将灵泉之力全部渡进剑里,"用我们的命做引。"
两把剑同时迸发强光。
青剑的光里浮着药田的影子,是我在空间里种的第一株灵植,是给阿琛治旧伤的千年人参,是我们用灵泉浇灌的每一个清晨;墨剑的光里缠着镇邪诀的纹路,是他娘临终前塞给他的碎玉,是他为我挡下的每一道刀光,是我们在祠堂里拜过的那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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