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灯迷阵·其一】
雨幕被血色灯辉撕裂的刹那,林书只觉手中罗盘骤然发烫。阴罗门骑士们坐骑的马蹄在泥地里踏出深洼,最前方那盏血红灯笼晃出的光晕里,竟浮动着无数细小的人脸虚影,每张脸都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哀嚎。
“阿影!”张修文拔剑横在林书身前,剑锋却在触及灯辉的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阿影的九节鞭已如灵蛇般抽向为首骑士的面门,鞭梢卷碎几滴飞溅的血光,却听见“咔嚓”脆响——鞭身竟结上了冰棱。
“他们的灯有问题!”阿月矮身翻滚至公主身侧,手中匕首划破自己掌心,将血珠抹在匕首尖端。那柄淬毒的匕首遇血骤燃淡绿幽光,划开一道弧线斩向最近的骑士马腿,却在接触到马腹时发出金属碰撞声——那黑马的腹部竟覆盖着鳞片状的青铜甲。
“是机关兽!”林书猛地将罗盘高举过头。罗盘表面的“忘”字再次发光,那些先前排列成阵的锈迹符号此刻如活物般游动,在雨幕中勾勒出一道旋转的光门。光门内传来齿轮高速运转的嗡鸣,夹杂着类似水流倒灌的轰鸣。
“进光门!”阿星的琉璃灯突然爆发出强光,莹白光柱撞在血红灯辉上,那些人脸虚影顿时化作青烟。她趁机拉住公主的手,第一个跃入光门。阿影回手一鞭缠住张修文手腕,阿月则抬脚踹向林书膝弯,四人几乎是踉跄着滚进光门。
光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林书听见阴罗门骑士的怒吼,以及某种硬物撞在无形屏障上的闷响。他摔在一片干燥的青石板上,抬头看见头顶是纵横交错的木质梁架,梁架上挂满了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艾草与薄荷香气。
“这是……”公主撑着地面起身,目光落在对面墙上悬挂的药柜上。药柜抽屉贴着泛黄的标签,最显眼的那个写着“忘川草”,旁边还有个标签模糊的抽屉,隐约能看见“引魂”二字。
“是药铺?”张修文揉着被鞭子勒红的手腕,忽然指着药柜下方,“你们看那个!”
药柜底下伸出半截穿着皂隶靴的腿,靴底沾着暗红的泥渍。阿影立刻矮身探看,随即猛地拽出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忘川”世界遇到的那个皂隶!他此刻双目紧闭,嘴角溢出黑血,身上的皂隶服破破烂烂,胸口插着半截断箭,箭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他怎么会在这里?”阿月蹲下身检查皂隶的脉搏,“还有气,但中了剧毒。”
林书的目光落在皂隶紧握的右手上。那只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一卷泛黄的纸页,纸页边缘被血浸透。他小心地掰开皂隶的手指,展开纸卷,只见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幅残缺的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一个扭曲的“川”字,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三器归位,忘川门启,魂归……”
最后两个字被血渍覆盖,无法辨认。
“三器?”张修文皱眉,“难道除了引魂盘,还有另外两件古物?”
“看地图标记,下一个地点似乎是……”林书指着地图边缘一处画着齿轮图案的标记,“城西机械坊?”
话音未落,药铺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阴冷的风灌进来,吹得梁上的草药沙沙作响。门外没有人,只有一条空荡荡的青石板街,街对面的酒旗在风中无力地飘着,旗面上的酒字缺了半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不对劲,”阿影将九节鞭缠回腰间,拔出靴筒里的短刃,“我们进来时明明是雨夜,现在外面却……”
她话未说完,阿星突然指着街对面的酒肆二楼窗户:“看那里!”
众人望去,只见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灰布长衫的人,背对着他们,头上戴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极低。那人面前放着一个青铜酒壶,正用右手缓缓转动酒壶,动作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转酒壶的节奏……”公主忽然捂住嘴,“和刚才罗盘指针转动的频率一样!”
林书心中一凛。他下意识握紧引魂盘,发现罗盘指针又开始微微颤抖,这次不是指向自己,而是指向那个灰衣人。更奇怪的是,罗盘表面的锈迹再次蠕动起来,这一次竟在盘面上拼出了三个字——“转魂人”。
“转魂人?”张修文低声重复,“难道是操控魂魄的人?”
灰衣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动酒壶的手猛地一顿。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宽檐帽下依然看不到脸,只有一截苍白的脖颈露在外面。他提起青铜酒壶,推开窗户,竟从二楼轻飘飘地跃了下来,双脚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拿引魂盘来。”灰衣人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摩擦,干涩而沙哑,“迟了,你们的影子就该留在这条街上了。”
他话音刚落,林书等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从地面上站了起来。黑色的影子们伸展着四肢,脸上带着与本体截然相反的狰狞笑容,手中竟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阿影的影子握着九节鞭,张修文的影子挥着长剑,甚至连公主的影子都举起了一支虚幻的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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