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麦坐在床边,突然有些不真实感。一个月前她还被疼痛折磨得夜不能寐,现在却要开始新工作了。她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塞满了这一个月来做的检查报告和用药记录。
"需要帮忙吗?"陆远山站在门口。
余小麦摇摇头,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医院食堂的,比不上外面,但总比白水强。"
咖啡的香气在病房里弥漫开来。余小麦接过纸杯,温度刚好,不烫手也不凉。"谢谢。"她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你什么时候出院?"
"和你同一天。"陆远山靠在窗台上,"陈医生说我们可以一起坐医院的班车去临山。"
阳光透过咖啡的热气,在余小麦的病号服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突然想起那个梦——青山小学的操场上,穿长袖衬衫的男孩坐在槐树下看书。现在她终于看清了,男孩膝上摊开的正是本医学图谱。
"其实我一直想问,"她放下咖啡杯,"当年你为什么帮我捡毽子?"
陆远山望向窗外:"因为你踢得特别高,像只自由的小鸟。"他转回头,嘴角挂着浅笑,"而我那时候,连跑跳都做不到。"
余小麦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临山的孩子多少都有些肝功能异常,严重的会发育迟缓。她突然理解了陆远山眼中那份执着从何而来。
"这次回去,我们一定能帮助更多人。"
陆远山举起咖啡杯,与她轻轻相碰:"敬新的开始。"
***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余小麦换上来时穿的便装,发现腰身松了一圈。陆远山提着两人的行李等在护士站,正在和小林道别。
"记得按时复查。"小林递给他们一个大纸袋,"里面有应急药物和注意事项。"
陈医生匆匆赶来,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化验单。"车在楼下等。"他拍了拍陆远山的肩,"初期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医院的走廊似乎比来时短了许多。余小麦走在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中,却觉得每一步都轻快如飞。大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挡,忽然发现手腕上的蓝色痕迹几乎看不见了。
班车是辆七座商务车,除了司机只有他们两位乘客。余小麦选了靠窗的位置,看着生活了一个月的医院渐渐远去。陆远山从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她一瓶。
"大概两小时车程。"他说,"困的话可以睡会儿。"
余小麦摇头:"太兴奋了,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拍下车窗外的景色,"第一次以健康人的身份回临山。"
公路两旁的山峦渐渐变得熟悉。当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临山县的全貌豁然眼前——青山环抱的小镇比记忆中更加整洁,卫生院的白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变化好大。"余小麦摇下车窗,山风带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陆远山指向远处:"看,青山小学还在老地方。"
学校的红屋顶在绿树间若隐若现。余小麦眯起眼睛,仿佛能看到操场上奔跑的孩子。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触手腕,那里曾经困扰她多年的蓝色斑痕,如今只剩下淡淡的印记,像是即将痊愈的伤疤。
车子驶过蓝月桥时,余小麦突然坐直了身体。桥下的河水清澈见底,岸边立着崭新的警示牌:"水源保护区"。
"他们治理好了?"
"嗯。"陆远山点头,"去年检测发现重金属含量已经达标。"
卫生院的大门敞开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迎接。余小麦深吸一口气,跟着陆远山走下汽车。熟悉的药草香扑面而来,那是临山特有的气息,混合着希望与重生的味道。
院长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握住他们的手时力道十足:"欢迎回家,孩子们。"
余小麦的眼眶突然发热。她转头看向陆远山,发现他的眼里也闪着光。远处,青山小学的下课铃声隐约可闻,如同一首久违的歌谣。
阳光洒在卫生院干净的地面上,映出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个高瘦挺拔,一个娇小坚韧,共同走向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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