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水顺着沈南星安全帽的边缘不断滴落,“啪嗒” 一声,正巧砸落在她手中的测绘本上。刚刚精心绘制好的砖纹样图,瞬间被晕染开来,那些原本清晰的线条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侵蚀。沈南星蹲在延春阁地基坑边,全然不顾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衫,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一块刚出土的青砖上,缓缓伸出指尖,轻轻抚过那粗糙的砖体表面。
这块青砖显得格外怪异,其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蜂窝状孔洞,就好像被某种腐蚀性极强的东西反复啃噬过一般。砖体上刻着的满文 “?????????”(锁魂),在雨水的浸润下,散发着诡异的青光,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暗涌动。
“这砖不能碰!” 就在沈南星的手指快要触碰到青砖的瞬间,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突然伸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沈南星心头一惊,转头望去,只见老工匠张树德一脸严肃,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与担忧。老人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本 1953 年的《故宫修缮录》,书的封面已经泛黄,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翻开扉页,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里,工人们正将骨灰缓缓倾入砖窑,那场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您母亲当年也问过这些砖... 就在她失踪那天。” 老人一边说着,粗糙的拇指不经意间按在沈南星的脉搏处,刹那间,他的脸色骤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姑娘,你血脉里带着阴契...”
沈南星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由于动作过大,那块青砖 “啪嗒” 一声翻落下去。就在青砖翻转的瞬间,砖缝里卡着的东西让沈南星呼吸停滞,心脏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 那是半片翡翠耳坠的碎片,它的断口与沈南星梳妆匣里的那枚耳坠严丝合缝,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某种呼应。与此同时,沈南星耳后的三瓣梅胎记突然火烧般疼起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清晰地看见砖缝里缓缓渗出黑色油脂,那些油脂如同有生命一般,渐渐凝聚成五根焦黑的手指,正朝着她的方向伸来。
“张师傅,这砖...” 沈南星声音颤抖地问道,满心的疑惑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五三年重修时特制的。”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桃木钉小心翼翼地挑起砖块。随着砖块被挑起,油脂滴落的地方冒出丝丝白烟,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抵触。“当年从火场清出来的骨灰,全和在砖泥里了。” 老人压低声音,仿佛生怕被什么东西听到,“每块砖都刻着《往生咒》,就怕镇不住...”
话音刚落,“轰隆” 一声,雷声轰然炸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沈南星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雨幕中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穿湖蓝氅衣的女子。那女子身上金线绣的蝶恋花纹在闪电的映照下一闪而过,紧接着,她缓缓抬起腐烂的手,干枯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沈南星耳后的胎记,仿佛在传达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张树德家的八仙桌上,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那光线昏黄,就像尸油燃烧时发出的光,给整个屋子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鲁班经》的残页在这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张树德老人哆哆嗦嗦地翻到 “厌胜篇”,指间夹着的卷烟,烟灰不自觉地落在 “人骨夯土法” 的插图上。插图描绘的,正是在砖坯中埋入骨灰的场景,那些画面栩栩如生,仿佛将当年的恐怖场景重现眼前。
“建福宫那二十四口子...” 老人顿了顿,端起桌上的酒碗,猛地灌了口烧刀子,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烧得就剩几把骨头渣子,全掺进西六宫的墙砖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痰吐在地上,里面还带着血丝。“可您母亲当年非说... 说少了一具...”
沈南星听着老人的话,只感觉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她缓缓翻开经书末页夹着的名单,泛黄的宣纸上,二十四个人名都用朱砂划了叉,那鲜艳的朱砂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而在名单的最后,“沈玉贞” 三个字墨迹犹新,那正是她母亲的名字,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嘎吱嘎吱”,那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毛骨悚然。张树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手中的酒碗 “咣当” 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们找来了!穿着... 穿着蓝褂子...” 老人惊恐地大喊,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沈南星的手腕,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南星顺着老人惊恐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菱花窗纸上正映出十几个梳着两把头的影子。那些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不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最前面那个影子缓缓俯下身,“嗤啦” 一声,窗纸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那脸上的皮肉已经开始脱落,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而右耳后,赫然是那枚三瓣梅胎记,与沈南星耳后的胎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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