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烛火在风里打了个旋儿,终于灭了。
皮延林往供桌旁一歪,后背蹭着斑驳的墙皮,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嗡嗡响:"检测到宿主处于因果交织节点,'不劳而获系统'自动触发'躺平签到'——当前躺平时长:五十七分零三秒。"他翘着二郎腿摸出签筒晃了晃,竹片碰撞声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再忍三分钟。"他闭着眼嘟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寻痕帕。
帕子上暗金气纹还没散,像条蜷着的蛇。
顾清欢的背影在门口立成一道剪影,阿梅抱着纸鸢缩在墙角,鼻息轻得像游丝。
系统提示音突然拔高:"签到成功!
获得《懒仙诀》第五重·懒神共鸣——可感知他人记忆片段,需宿主主动触发。"
皮延林的眼皮猛地一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清晰,太阳穴突突地胀,像是有团雾气从丹田往上涌,漫过耳目口鼻。
庙外的风声变了,不再是呼呼的穿堂响,而是混着细弱的抽噎,像极了被捂住嘴的孩子在哭。
"娘!他们在敲门!"
这声哭喊撞进耳朵的刹那,皮延林的手指在供桌上抠出道白印。
他看见顾清欢的肩背猛地绷直,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
她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当啷"一声脆响,虎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我......的记忆?"顾清欢的声音在发抖,她的瞳孔缩成针尖大,盯着皮延林的方向,"我小时候......"话没说完就踉跄着往外冲,布鞋碾过地上的香灰,带起星星点点的白。
皮延林追出去时,夜雾正漫过青石板路。
顾清欢的身影在雾里忽远忽近,她跑得极快,发带散了也不管,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柴房!"她突然喊了一声,转身扑向村东头那堆断墙残瓦,"我躲了三天三夜的柴房!"
柴房的木门早烂成了渣,顾清欢跪下去,指甲抠进腐坏的木板里,木屑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
皮延林蹲在她身侧,借着月光看见她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泥地上,晕开个小红点。"等等。"他按住她的手腕,用寻痕眼扫过地面——泥层下有暗青色的反光,像块埋了十年的玉。
顾清欢的手在抖。
她扒开泥土的动作慢了,像是生怕碰碎什么。
半块染血的玉佩露出来时,她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泥里。
那玉佩的虎纹和她腰间的一模一样,缺口处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已经结成了痂。
"是我娘的。"她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当年我逃的时候,她塞给我半块,说等......"话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苍老的叹息。
"等顾家平反那日,合起玉佩认亲。"
青衣婆婆不知何时站在柴房外,月光给她的发梢镀了层银。
她手里攥着个褪色的布包,布角绣着和顾清欢玉佩上一样的虎纹。
顾清欢猛地转头,眼泪糊了满脸:"您......您不是说去邻村投亲了?"
"清欢啊。"婆婆慢慢走过来,枯瘦的手抚过她的发顶,"你娘让我带你走,她自己留下引开追兵。
她说圣君教要的不是镇北军的权,是所有可能反抗的骨头。"她指腹蹭过泥里的半块玉佩,"她把另半块缝在你棉袄里,又在柴房地窖藏了这半块——万一你走散了,还能回来找。"
皮延林拾起玉佩,指尖刚碰到血渍,耳边突然炸响男人的冷笑:"圣君之下,无一幸免。"他浑身一震,抬头正看见顾清欢攥紧刀柄,指节白得像骨茬。
"他们早就算好了。"他把玉佩递给顾清欢,"你娘知道圣君教在清剿异己,所以让你逃,让你活——活下来拆穿他们的局。"
顾清欢的刀鞘撞在青石板上,"当"的一声。
她低头盯着掌心的半块玉佩,眼泪滴在虎纹上,顺着纹路流进缺口里。"如果当年我知道......"她的声音发颤,突然猛地吸了口气,抬头时眼里烧着团火,"但现在,我能亲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夜风卷着雾从柴房窟窿里钻进来,吹得皮延林的衣摆猎猎作响。
他靠在门槛上,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检测到宿主处于因果共鸣状态,是否触发今日第二次签到?"他望着顾清欢用袖子仔细擦着玉佩的模样,嘴角勾出点懒散的笑。
"签。"
他闭眼前最后看见的,是顾清欢把半块玉佩贴在心口,月光下她的影子和记忆里那个塞孩子进地窖的女子慢慢重合。
而系统空间里,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正泛着暖光,丝线间隐约能看见流动的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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