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稻草的清香漫进柴房时,皮延林在草堆里翻了个身。
他捏着昨夜从铁棺缝隙抠下的碎铜片,指腹摩挲着上面模糊的纹路,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这具身体自从激活系统后,总爱往"躺平"的状态里钻,倒也算合了他的心意。
"叮——今日签到时间达标。"系统提示在识海响起时,他刚好数完第三十七根草茎。
皮延林闭着眼勾了勾嘴角,这声提示比衙门的早鼓还准。
下一刻,两道信息流顺着眉心涌进,一道是冰凉的金属触感,另一道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禅意。
"幻形铜箔?
隐身匿气诀初级篇?"他翻腕看掌心,一片半指宽的铜叶正贴着皮肤泛着幽光,"系统这次倒贴心,知道要混鬼工坊需要这玩意儿。"指尖轻轻一按,铜箔突然渗进胸口,他立刻打了个寒颤——不是冷,是那种"自己"突然从世界上消失的空荡感。
他试着咳嗽一声,连自己都只听见闷在喉咙里的轻响,再摸手腕脉搏,竟真像摸到块石头。
"皮延林!"
柴房木门被拍得哐当响,顾清欢的声音裹着晨露的湿气撞进来。
皮延林慢悠悠坐直,草屑从发间簌簌往下掉。
门帘掀起的瞬间,他瞥见她腰间顾家玉佩闪了下,跟昨夜镜鉴符投下的龙纹影子有几分重叠。
"铁匠老赵松口了。"顾清欢手里攥着半块烤饼,显然是刚从伙房顺来的,"他说鬼工坊外围有处废弃铁匠铺,能带我俩摸进去。"她盯着他沾了草屑的衣领,眉峰微挑,"你就穿这身?
前襟还沾着停尸房的香灰。"
皮延林低头看了眼自己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突然笑出声:"清欢姑娘,鬼工坊里的杂役要是穿绸裹缎,那才叫奇怪。"他扯了扯开线的袖口,"再说了......"他指了指心口,铜箔的位置正泛起极淡的青光,"有这宝贝在,谁能看出我是玄案司的人?"
顾清欢的手指在剑柄上顿了顿,最终没再反驳。
她转身时,皮延林看见她耳尖又泛起薄红——跟昨夜在停尸房说忘忧铃震动时一个模样。
他摸着下巴想,这姑娘总把冷硬当盔甲,倒比那些端着官架子的捕头可爱多了。
三人是在月上柳梢头时出的城。
老赵走在最前面,佝偻的背压得很低,每走三步就要回头看一眼,活像只受了惊的老刺猬。
皮延林跟在中间,故意把脚步踩得拖沓,鞋底蹭过碎石的声响混在风里,倒真像个偷跑出来找活计的铁匠学徒。
顾清欢断后,她换了身青布短打,发辫用粗麻绳随便一扎,可那股子"我不好惹"的气势,隔着三步远都能感觉到。
"到了。"老赵突然停住,枯树枝般的手指指向前面——荒岭下的枯树林里,一座黑黢黢的破屋歪在那儿,门板只剩半扇,窗棂上结着蛛网,倒真像被人遗弃了十年八年。
皮延林蹲下身,指尖轻敲地面,石缝间传来空洞的回响,再仔细听,竟有极微弱的震动顺着指节往上爬,像是什么机关在运转。
"入口在地下。"老赵喉结动了动,声音抖得厉害,"当年他们用风鸣锁,只要活人靠近三步......"他没说完,皮延林已经贴上了幻形铜箔。
那瞬间,世界突然安静得诡异。
顾清欢的呼吸声、老赵的心跳声、甚至山风掠过草叶的沙沙声,全像被按了静音键。
皮延林低头看自己的手——半透明的,像块被水浸过的玉。
他冲顾清欢比了个"等我"的手势,弯腰钻进破屋。
地下工坊的潮气比想象中更重。
皮延林贴着墙根往前挪,石壁上每隔三步嵌着盏青灯,灯油里泡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眼珠,幽绿的光把人影拉得老长。
转过三道弯,他听见了说话声——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响,还有某种类似人哭的呜咽。
"百具铁棺还差七口。"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股子偏执的疯劲,"等怨气攒够,阴阳司的因果录就是废纸!
圣君大人说的对,这天地法则......"
皮延林屏住呼吸。
他认出这是墨九幽——玄案司卷宗里写着,这老儿十年前还是名动天下的机关大师,后来突然失踪,再出现时就开始给圣君教造阴器。
此刻他正站在一台一人高的机器前,机器表面刻满咒文,顶端悬着颗血色水晶,每跳动一下,就有一缕黑气钻进旁边的铁棺。
"龙纹牌碎片?"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质感的闷响,应该是用了变声法器,"圣君说藏在密室暗格里,除了老东西没人知道位置......"
皮延林的鉴谎耳自动运转。
他眯起眼——这正是顾清欢要找的另一半龙纹牌!
当年顾家灭门,凶手身上就带着半块龙纹,后来玄案司查了三年,线索全断在鬼工坊。
他摸了摸怀里的镜鉴符,碎龙纹的影子在掌心晃了晃,像在呼应什么。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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