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案司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将青石板照得忽明忽暗。
尸首旁围了七八个捕快,小捕快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发颤:“昨儿观主还在讲经堂给三百香客说法,声儿洪亮得能震落房梁灰,今儿就……”他盯着那截插在心口的御赐牌,牌上“圣君垂怜”四个字像浸了血,在灯笼下泛着妖异的红。
“都闭了嘴。”为首的捕头拍了拍腰间铁尺,目光扫过后山悬崖那缕金线——那是玄案司特有的魂力标记,“去把观里的道童都带过来,重点看有没有发抖打颤的。”他顿了顿,又朝身边人努努嘴,“你,骑马去玄案司请皮爷,就说太一道出了人命,缺个能看透玄虚的。”
话音刚落,竹帘被风卷起半幅。
穿月白道袍的老者扶着门框站定,鬓角霜白,眉尾却带着三分慈和:“各位差爷辛苦了。”他目光落在尸首上,喉结猛地动了动,“这是我亲侄李玄风,上月才接的观主位,闭关三月竟成永诀。”
顾清欢蹲在尸首旁,指尖悬在死者五指上方半寸。
焦黑的指节蜷成爪状,指甲缝里嵌着暗褐色碎末,像是烧过的符灰。
她抽出腰间乌鞘刀,用刀背轻轻挑开死者衣襟——心口处有片淡青色纹路,像藤蔓般缠在肋骨间,“走火入魔的话,经脉该是暴起的紫斑。”她抬头看向青阳真人,“掌教可记得令侄闭关前可有异常?”
“清欢。”皮延林的声音从石阶传来。
众人转头,见他正慢悠悠往石阶上躺,双手垫在脑后,连官靴都没脱,“让我先签个到。”
顾清欢眉峰一挑,刚要说话,却见他闭了眼。
月光漫过他微翘的眼尾,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这是他启动系统的惯常姿态。
“叮——今日签到地点:太一道静室外廊。躺平时间达标,获得《懒仙诀》第五重‘懒意归元’。”
皮延林的魂力突然轻颤,像春溪破冰。
原本堵在识海的那团混沌“轰”地散开,他甚至能清晰听见山风里混着的虫鸣,闻见尸首旁道童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不是走火入魔。”他睁眼时,瞳孔里闪过一丝金芒,“是法宝认主失败。”
人群起了骚动。
青阳真人上前两步,道袍下摆扫过青石板:“皮小友说笑了,太一道法宝皆经百年温养,怎会反噬主人?”
皮延林没接话,翻身坐起,指尖点向死者心口:“看见这些‘烙印纹’没?”他屈指敲了敲自己胸口,“强行用魂力祭炼未认主的法宝,法宝灵识会反扑,在宿主心口烙下灵契印。”他突然蹲下身,从尸首旁的符纸堆里抽出一张残符——边缘焦黑,中间用朱砂画着扭曲的“言”字,“这是‘封言咒’,专门封活人记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柱后缩着个小道童,十二三岁模样,青布道袍洗得发白,正攥着柱子发抖,睫毛上还挂着泪:“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你抖什么?”顾清欢往前一步,靴跟碾得碎石作响。
道童被吓了一跳,指甲几乎抠进柱子里。
皮延林摸出张空白符纸,指尖在符上画了道淡金纹路。
符纸“唰”地贴在道童额头上,金光顺着道童眉心窜进识海。
小道童瞳孔猛地放大,像是被抽走了魂:“前夜子时,观主偷偷去了藏珍阁……他说要取‘星陨珠’,说有了那珠子,就能取代掌教……”他的声音发尖,像被掐着脖子的雀儿,“我跟着去,看见他把珠子贴在胸口,珠子突然冒红光!他喊着‘救命’往静室跑,然后……然后就倒在这儿了……”
“孽障!”青阳真人踉跄两步,扶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他自幼好胜,我总说‘道心需静’,没想到……”他低头抹了把眼角,道袍袖口却泄出一缕甜腥异香。
皮延林嗅了嗅,眼神微眯——这味道和圣君教总坛那座血焰炉里的香灰,像极了。
“顾捕头。”他弯腰拍了拍道童后背,符纸“啪”地烧作灰烬,“带小云去偏殿歇着,让稳婆给他灌碗安神汤。”等道童被带走,他转身走向静室角落,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砖,“掌教,令侄藏珍阁的钥匙,可在身上?”
青阳真人手按在腰间玉牌上,笑得苦涩:“藏珍阁早空了,上月李玄风说要‘清理旧物’……”
“那这是什么?”顾清欢突然出声。
她蹲在静室最里侧,指尖抵着块青石板——砖缝里渗着暗红,像是血。
她屈指一叩,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皮延林弯腰按住那块砖,魂力顺着指尖渗进去。
地下三尺处,有若有若无的魂力波动,像心跳般规律。
他抬头看向顾清欢,懒意里浮起丝兴味:“看来咱们得换个地方查。”
静室的烛火突然晃了晃,灭了。
黑暗里,传来青石板被推开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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