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玄案司后巷的青石板还沾着夜露。
皮延林蹲在墙根啃冷掉的芝麻饼,眼角余光瞥见顾清欢裹着靛青粗布裙,提着竹篮从巷口晃过来。
竹篮里的馒头腾着热气,在她腰间坠成一团暖黄,倒真像极了给守观道士送饭的仆妇。
"早。"他抹了抹嘴角的芝麻,把最后半块饼塞进口袋——这是方才在灶房顺的,系统说今日签到奖励在废弃道观,他可舍不得空着肚子干活。
顾清欢脚步顿了顿,竹篮里的瓷碗发出轻响。
她没抬头,只将袖中纸条往墙根一丢。
皮延林用脚尖勾住,展开时见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懒猫——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守卫换岗还有三刻,西侧偏殿的破窗能钻。
"磨蹭。"顾清欢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在经过他身边时,往他掌心塞了块桂花糖。
甜香裹着她袖间残留的剑穗香,让皮延林眯起眼笑——这姑娘总说他懒,偏又总记得他爱吃甜。
三刻钟后,道观朱漆门吱呀作响。
皮延林贴着影壁滑进院,懒影化形术在他脚底漫开墨色雾气,连瓦当上滴落的晨露都没惊散。
他数着巡卫的脚步声:左三右五,每盏灯笼间隔七步——和昨夜蹲在树杈上观察的分毫不差。
"系统这签到地点选得倒妙。"他心里嘀咕,影子顺着青阶爬上廊柱,"偏要挑这闹鬼的破庙,也不知能换个舒坦地儿不。"
地窖入口在供桌下。
皮延林的影子探进香灰堆,触到块凸起的砖时,鼻尖突然窜进股腐木味——和张公公玉匣里的幽昙香残韵一模一样。
他摸出袖中符纸,那是昨夜从张公公案头顺的,里头封着半缕幽昙香。
点燃的瞬间,供桌下传来机簧轻响,青石板裂开道缝隙,霉湿的风裹着血腥味涌出来。
地窖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墙上的羊皮地图泛着暗红。
皮延林的影子凝成人形,他踮脚凑近,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标着京城官邸,朱砂圈住的"吏部侍郎左都御史"几个名字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旁边木案上压着卷密令,天工坊的青铜印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最末一行字让他瞳孔微缩:"待顾清欢抉择后,再定下一步。"
"杜小满这丫头,倒会给清欢出难题。"他扯下地图一角塞进袖中,指尖刚碰到密令,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谁?"
冷喝惊得烛火乱晃。
皮延林的影子"刷"地贴回墙根,就见道袍翻涌的灰蛇从梁上跃下,腰间血衣剑的寒芒扫过他方才站的位置。
"影遁术?"灰蛇的面罩只露出双猩红的眼,"张公公说玄案司来了个会影子戏法的杂役,倒真让我碰着了。"
皮延林的影子顺着墙缝往角落溜,余光瞥见案头有块羊脂玉佩——是影遁盟的信物,和杜小满儿时戴的那枚极像。
他心念电转,指尖弹出枚铜钱,"当啷"砸在玉佩旁。
灰蛇的剑立刻刺向响动处,皮延林趁机跃上横梁,影子融进头顶那片被月光切开的亮斑里。
"跑?"灰蛇的剑挑翻烛台,火舌舔着羊皮地图边缘,"等烧了这破庙,看你往哪躲!"
皮延林缩在梁上,听着下面翻找的动静,突然打了个哈欠。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危险等级提升,触发【懒影化形术】进阶——影子可承载实体重量三刻。"他勾了勾嘴角,从梁上摘下片瓦,精准砸在灰蛇脚边。
"在那边!"灰蛇撞开供桌追出门,皮延林的影子"噗"地散成黑雾,顺着门缝溜回地面。
道观外,顾清欢的竹篮已经空了。
她站在老槐树下,见皮延林从树影里钻出来,立刻把半块热乎的糖糕塞进他手里:"拿到了?"
"喏。"皮延林摊开掌心,地图碎片上的血字还带着温度,"你那位老朋友,倒还记着十年前的情分。"
顾清欢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望着碎片上"顾清欢抉择"几个字,眼前闪过杜小满小时候的模样——扎着双髻,蹲在将军府后园给她编草蚂蚱。
那时的杜家小姐哪能想到,十年后会变成影遁盟的首领?
"你说...我该如何选?"她抬头时,眼底有星火明灭。
皮延林咬了口糖糕,甜腻的蜜枣馅在嘴里化开:"清欢,你见过野地里的蒲公英么?
风往哪吹,它就往哪飞。
可懒人知道,最稳当的法子,是等风停了再落地。"
顾清欢突然笑了。
她伸手替他抹掉嘴角的糖渣,指腹碰到他温热的脸:"你这人,偏要把聪明裹在懒皮里。"
晨钟从城中心传来。
皮延林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银簪——那是他上个月在夜市花三文钱买的,说戴起来像月光。
这时,顾清欢的袖中滑落张字条,被风卷到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见上面用朱砂画着座荒庙,旁注"戌时三刻"。
"杜小满的。"顾清欢接过字条,指尖将纸角折出道痕,"她总说...有些话,得当面说。"
皮延林没接话。
他望着她眼底的决绝,突然想起昨夜张公公寝殿渗出的黑血。
追踪蛊该爬到玄案司了吧?
可此刻晨光里,顾清欢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到能盖住他脚边的碎光。
"我送你回司里。"他扯了扯皱巴巴的官服,"懒归懒,总得护着我的捕头大人。"
顾清欢没拒绝。
两人并肩往城门走时,皮延林听见她轻声说:"若是今夜...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他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撞在青墙上,发出"咚"的轻响:"成,我给你留碗酒酿圆子。"
但他没说,方才在梁上,他瞥见灰蛇腰间挂着个青铜匣——和张公公寝殿那只一模一样。
也没说,系统刚刚提示:"追踪蛊已锁定目标,隐藏任务【天工坊秘辛】进度+10%。"
他只望着顾清欢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句:"这丫头,偏要挑最累的路走。"
而此刻城郊的荒庙里,断碑旁的野蒿被夜露打湿。
有人蹲在碑后,将最后半支朱砂笔插进泥土。
月光漫过"忠烈祠"三个褪色的字,照见泥地上新画的脚印——正是顾清欢绣着玉兰花的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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