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林夜扛着石碑的肩膀已经麻了。
他能听见自己的鞋跟砸在水泥地上的声响,一下比一下急——厂房里那团黑影滑下房梁的画面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更让他发毛的是张昊怀里的电脑,刚才还在滴血的数据流突然安静下来,像只暂时闭了嘴的恶犬。
"夜子,你说教授这么晚......"张昊的声音发颤,抱着笔记本的胳膊勒得青筋直跳,"会不会以为我们私闯实验室?"
"他办公室灯亮着。"林夜咬着后槽牙。
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漏出昏黄光晕,像块粘在黑幕上的糖。
他记得陈教授总说"古籍怕潮,得开除湿机",可此刻那点光却比任何时候都亲切。
敲门的手刚抬起来,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陈教授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老花镜歪在鼻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饼。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林夜怀里的石碑时,瞳孔猛地一缩,芝麻饼"啪"地掉在地上。
"快进来!"老人突然抓住林夜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六十岁。
办公室里堆着半人高的古籍,青铜灯台在书堆间投下摇晃的影子,空气里浮动着松烟墨的味道。
陈教授把石碑轻轻放在檀木桌上,指尖沿着暗红纹路游走,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混沌文......归墟......劫主......"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你们从哪弄来的?"
林夜把厂房里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说到黑影滑下房梁时,张昊猛地把电脑推到教授面前:"干扰器被黑了!
之前以为是魔兽,结果信号源在天花板......"他的手指戳着屏幕上的蓝色光点,声音越来越低——那光点不知何时开始闪烁,像颗即将熄灭的星。
陈教授的手指在石碑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他转身从保险柜里抽出一本皮面斑驳的书,封皮上"巫族密典"四个字在灯光下泛着暗金。
翻到某一页时,他的手顿住了:"你们看。"
林夜凑过去。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块相似的石碑,旁边用朱砂写着:"劫主立碑,以血为引,记神魔归处。
碑文显,则天劫可进。"下方还有行小字:"欲破劫数,必吞神魔精魄,然每进一阶,折寿十年。"
"折寿......"林夜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第一次召唤雷劫时,眼前闪过的黑白无常虚影,想起最近总在凌晨三点惊醒时的心悸——原来不是错觉。
"但这是机会。"陈教授突然按住他肩膀,掌心烫得惊人,"我研究了三十年,终于找到实证。
你是百年一遇的天劫体质,这些文字......"他的声音发颤,"是给你的指引。"
张昊突然"噗"地笑出声。
两人转头,就见他抱着电脑直拍大腿:"我就说嘛!
上次黑进学校监控,看到后山有团红光,还以为是摄像头坏了——合着是低阶火灵!"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跳出张卫星地图,红点在"第三实验楼"位置疯狂闪烁,"废弃实验室旁边的下水道,上周检测到异常热能!"
林夜盯着屏幕上的红点,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指尖的雷劫在跃动,像只闻到血腥味的兽。"今晚就准备。"他抓起桌上的镇尺,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窜进血管,"张昊,你负责黑掉实验室的监控;教授,麻烦找本《神魔弱点击破指南》——我得知道怎么......"他顿了顿,"安全地取精魄。"
陈教授从书堆里抽出本硬壳书抛过来,封皮上"神魔战录"四个字被翻得发亮:"后半夜别乱跑。"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窗外的梧桐树影,"最近市里失踪案多了七起,我让老周在实验室装了结界......"
"叮——"
张昊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三人同时低头,就见屏幕上的蓝色光点不知何时连成了线,像条蛇正沿着第三实验楼的轮廓攀爬。
最上方跳出行血字:【目标锁定:林夜】
"操!"张昊手忙脚乱按关机键,可屏幕反而更亮了,"这破玩意儿中病毒了!"
林夜捏紧镇尺。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剧烈晃动,明明没有风。
他听见走廊里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很慢,很慢,像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走。
"去实验室。"他抓起石碑塞进背包,"现在。"
陈教授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塞进他掌心个温热的东西——是块刻着饕餮纹的青铜牌。"戴在脖子上。"老人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结界钥匙。"
张昊已经把电脑塞进怀里,临出门时撞翻了个瓷瓶,里面的铜钱撒了一地。
林夜弯腰去捡,余光瞥见窗外的树影里,有双幽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走!"他拽着张昊冲进楼梯间。
背后传来陈教授关门的声音,混着那句被风撕碎的叮嘱:"不管看到什么......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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