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硝烟灌入包拯的袍袖,咸腥的水汽中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脚下的栈桥在每一次海浪冲击下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焦黑的木板缝隙间不时窜出幽蓝的火苗。展昭反手抹去眉骨上的血迹,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将迎面而来的火箭劈成两半。四溅的火星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大人,退路已断!"公孙策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显得格外尖锐。他扯下腰间药囊的动作带起一阵药粉的清香,白矾粉撒向海面的瞬间,三支缠着油布的弩箭破空而至,钉入他脚边三寸的位置。箭尾的火焰"腾"地窜起,映出公孙策镜片后紧缩的瞳孔。
包拯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海面。那些逼近的楼船舰首,狰狞的浪涛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那是用特殊颜料绘制的纹样,遇水不褪。更令人心惊的是撞角上镶嵌的铜钉,排列方式与三十年前陈州水师的战船图纸分毫不差。
"不是倭寇。"包拯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尚方剑在手中微微震颤,"是陈州旧部借尸还魂。"
展昭剑尖一挑,从翻涌的海水中捞起半截断裂的旗杆。浸透海水的旗面上,除了妖异的黑莲纹样,还隐约可见一行几乎被泡烂的绣字:"癸酉年敕造"。他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突然僵住。
"癸酉年…..."公孙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上反射着跳动的火光,"那是陈州案发前一年,朝廷最后一次大规模修缮战船。"
海浪突然剧烈翻涌,一艘狭长的快艇如利箭般破浪而来。艇上立着的黑衣人戴着天狗面具,青铜打造的獠牙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他手中铁骨团扇一挥,数十名水鬼从船底翻出,口中衔着的薄刃在月色下泛着蓝汪汪的光泽。
展昭的长剑出鞘时带起一声清越的龙吟。剑光如雪,瞬间在三名水鬼咽喉处绽开血花。第四名水鬼却已趁机攀上栈桥,分水刺直取包拯咽喉。包拯侧身避过的动作看似迟缓,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剑鞘击中对方腕骨。"咔嚓"的骨裂声被爆炸声淹没,分水刺坠地的脆响却清晰可闻。
"留下活口!"包拯的喝令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公孙策的银针在火光中几乎看不见轨迹。三根牛毫细针精准刺入水鬼的颈侧穴道,那人顿时如烂泥般瘫软。展昭一把扯下其面巾,露出的是一张布满烫伤疤痕的脸——最骇人的是舌根处那朵含苞的黑莲,花瓣间还渗着新鲜的血珠。
"是死士。"公孙策蹲下身,指尖按在对方颈动脉上,"舌下藏了毒囊,救不活了。"
包拯的目光落在死者腰间晃动的铜牌上。他伸手取下,指腹抚过上面阴刻的纹路——看似杂乱的线条在月光下竟组成了潮汐的图案。他急忙取出杜清芷临终塞给他的鳞符,两块金属贴合时发出"咔"的轻响,纹路严丝合缝。
"潮汐图…..."包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要在子时利用大潮…..."
海面突然炸开一道冲天火柱。楼船侧舷的炮口喷出幽蓝火焰,所过之处的海水竟如滚油般翻腾起来,蒸腾的水汽中弥漫着刺鼻的猛火油气味。
"快退!"公孙策的嘶吼几乎破音,"是西域猛火油!"
栈桥在烈焰中发出最后的哀鸣。包拯纵身跃向最近一艘搁浅的渔船,官袍下摆在火舌舔舐下卷曲焦黑。尚方剑劈开扑面而来的火浪时,剑身竟然泛起诡异的红光。展昭紧随其后,反手掷出的长剑将一名火箭手钉在桅杆上,箭囊坠地引发的爆炸将半边船舷炸得粉碎。
渔船在火海中剧烈颠簸。包拯撕下官袍内衬,蘸着海水在甲板上快速勾画:"崔佑远,鸿胪寺少卿,掌管外邦往来。三十年前陈州案,他借职务之便…..."字迹被浪花打湿,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所以这些楼船就是当年失踪的…..."展昭的话被一支擦过耳际的弩箭打断。他反手拔出肩头的短刀掷出,偷袭的倭寇捂着喉咙栽进海里。
"不止。"包拯指向主舰吃水线处新刷的漆痕,"你们看那里的修补痕迹。"
公孙策扶正歪斜的眼镜,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船舱里装的是...…盐铁?"
"三十年前被劫的官盐和军械。"包拯冷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如今成了捅向大宋的刀。"
海风骤变,主舰上响起低沉的号角声。天狗面具人高举团扇,所有炮口缓缓转向——瞄准的却是海岸线上连绵的常平仓!月光下,那些粮仓的轮廓如同沉睡的巨兽。
"他们要烧粮仓!"展昭的剑"铮"地一声插入甲板,伸手去夺身旁的弓箭。
千钧一发之际,海岸线上突然亮起一排火把。紧接着,密集的箭雨如飞蝗般扑向倭船。火光中,一面绣着"杨"字的猩红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是杨文广的边防军!"公孙策的欢呼声未落,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因为那些中箭倒下的水手中,竟有一半身着宋军服饰!而岸上的"援军"队伍里,不少人手臂上缠着的黑莲布条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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