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汉白玉地面被灵气震得簌簌落尘。
林墨被气浪掀得后退时,掌心已悄悄掐住袖中封印符——他早注意到夏侯武摸向怀中的小动作,方才故意扯住对方衣领拖延,就是等这一刻。
"林墨小心!"叶婉清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
雷纹镜映出的黑影正从夏侯武心口刺青里钻出来,像团裹着黑鳞的雾,每扩散一分,空气里就多出股腐叶混着铁锈的腥气。
林墨喉间发苦,这味道他在古籍里读到过——是法则之力被污染的征兆。
"黑曜令?"青鸾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带着几分冷肃,"当年域外邪修用活人祭炼的契约法器,宿主被寄生时会在心口烙下鬼面纹。"林墨瞳孔微缩,这才看清夏侯武心口刺青的纹路:鬼眼是扭曲的六芒星,鬼嘴咧到耳根,正随着黑影蠕动。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夏侯武的声音突然变得雌雄莫辨,他原本灰黑的发丝瞬间雪白,眼眶里渗出黑血,"这具身子养了我三百年,正好拿来做开门的钥匙——"
黑影裹着腥风直扑林墨面门。
林墨反手甩出封印符,黄纸在半空炸成金芒,却只让黑影顿了顿,反而激得它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后槽牙咬得发疼,这才明白青鸾方才为何说"强行剥离会引发法则反噬"——黑影里缠着细如蛛丝的法则锁链,每根都扎进夏侯武的经脉,像把生锈的钉子嵌进骨头。
"结阵!"叶婉清的剑鸣划破尖啸。
她不知何时已站到林墨身侧,雷纹镜悬在两人头顶,镜面映出的不是影子,而是两团交缠的光:一团是林墨体内血誓印记的金,一团是她本命剑的雷火赤。
林墨突然想起三天前叶婉清翻着《青霄秘典》说的话:"双修共鸣阵要两人气息同频,比普通合击难十倍。"当时他还吐槽"师姐你练剑走火入魔了?",此刻才发现她袖口沾着未干的朱砂——原来这些天她每晚都在偷偷画阵图。
"跟我念诀!"叶婉清指尖点在他眉心,雷纹镜的光顺着她的动作流入他识海,"乾元引气,坤元锁魂,青霄双璧,共鸣为真——"林墨突然看清她眼尾的淡红,是熬夜画阵图时揉的。
他喉结动了动,将所有杂念碾碎,跟着她的节奏运转功法。
两股气息在半空相撞的刹那,林墨感觉有根烧红的针突然扎进心口——是血誓印记在共鸣。
那枚他当初在古玩街得到的青玉碎片,此刻正从丹田浮起,在两人之间连成金色光链。
光链越拉越长,最终在头顶凝成完整的图腾:九条玄龙盘绕着"血誓"二字,龙睛处流转的竟是他和叶婉清的倒影。
"这是......完整的血誓契约?"楚云飞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的剑不知何时垂了下来,执法堂众人都仰头看着那团金光,连白眉长老都忘了咳嗽。
黑影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开始疯狂收缩,那些扎进夏侯武身体的法则锁链竟被金光灼得滋滋冒黑烟。
"吞噬!"林墨低喝一声。
他能清晰感觉到血誓图腾的力量顺着光链涌进自己体内,像喝了碗滚烫的参汤,连骨髓都在发烫。
这是他吞噬体质最纯粹的状态——不是掠夺,而是转化。
他分出一缕力量探入夏侯武体内,触到法则锁链的瞬间,那些黑丝竟主动缠上来,却在碰到他灵力的刹那化作青烟。
"不——!"夏侯武突然发出男人的嘶吼,黑血从七窍狂涌。
黑影最后挣扎着扑向光链,却被血誓图腾一口吞了进去,连惨叫声都没传出来。
林墨松开按在夏侯武天灵盖上的手,看着对方瘫软在地,眼中的浑浊逐渐退去,只剩下无尽的不甘。
演武场陷入死寂。
不知谁的茶盏"啪"地摔碎,才让长老们醒过神来。
白眉长老颤抖着指向夏侯武:"他、他方才说话的声音......"
"是被域外邪修附体了。"林墨擦了擦掌心的汗,转身时瞥见叶婉清鬓角的碎发,突然想起她方才结印时指尖微微发颤——原来她也在紧张。
他喉间泛起暖意,声音却故意放得轻佻:"不过现在清净了,对吧,师姐?"
叶婉清耳尖泛红,别过脸去整理雷纹镜的流苏,声音却软了几分:"回藏典阁再收拾你。"
楚云飞上前给夏侯武套上捆仙索时,林墨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新伤,应该是方才硬接夏侯武那记灵气狂潮时留下的。
这位执法堂代表抬头冲他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认可。
"从今天起,再没人能随意篡改宗门历史。"林墨环视全场,落在长老们发白的脸上,"至于某些人当年做过的事......"他顿了顿,看向叶婉清腰间的雷纹镜,"证据都在镜子里,跑不了。"
叶婉清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目光扫向演武场门外——那里不知何时聚了不少外门弟子,正扒着门框往里瞧。
林墨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块温热的青玉,在掌心抛了抛:"对了,掌门的传讯玉符该醒了。"
演武场的铜钟适时响起,是夜巡弟子在敲三更。
月光透过屋檐洒在血誓图腾消失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淡淡金芒,像道没擦干净的印记。
白眉长老突然重重咳嗽起来,边咳边拽身边长老的袖子:"还不快去请大先生?
这等大事......"
林墨没再听下去。
他望着叶婉清被月光勾勒出的侧影,突然觉得怀里的青玉更烫了——那是掌门当年留下的,说等血誓传人出现时,会指引他们找到被封印的通天道。
此刻,演武场后方的藏典阁方向,突然传来古籍竹简落地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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