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星石烫得跟烧红的铁块似的,星痕正窝在木雕坊,手把手教新招来的小徒弟 “相石取形”。
刚用刻刀在楠木上轻轻划了道印子,石面上的麦浪纹路突然像烧开的水咕嘟翻涌。“砚池镇” 三个焦黑大字刚冒头就 “砰” 地炸开,火星子噼里啪啦溅他一手背,烫得直抽气。
“我去!又来!” 雷耀手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蹦得到处都是。
这胖子正蹲在门槛上偷偷啃新出炉的陶泥饼,算珠缝里还卡着半块饼渣呢。
他慌慌张张扒拉算珠,嘴里直咋舌:“西北边墨气浓得能把天都染黑!算出来是个成精千八百年的老墨魂在搞事,连算盘子都被染成松烟墨的颜色了!” 更邪乎的是,每颗算珠上都飘着个小毛笔虚影,笔尖还往下渗黑血,看着瘆得慌。
唐小棠慌慌张张冲进来,火麒麟把门撞得哐当响,爪子上还粘着半张浸透墨汁的宣纸。
她指着纸上用朱砂写的 “墨魂觉醒” 四个大字,声音都变调了:“火麒麟说砚池镇出大事了!井水全变成墨汁,老墨匠们抱着砚台往河里跳,水面上还漂着会写《兰亭序》的断手!”
她正说着,随手一甩火麒麟的爪子,那张宣纸 “嗖” 地变成黑蛇,在地上游出 “临帖如临渊” 几个字,像是在警告什么。
等我们四个人赶到砚池镇,正赶上深秋的冷雨噼里啪啦往下砸。
青石板路上全是狼毫毛笔,笔尖齐刷刷指着镇中央的七层钟楼。
飞檐下的铜铃被墨汁糊得死死的,原本清脆的铃声,现在听着就像烧开水时 “咕嘟咕嘟” 冒泡。
更吓人的是老墨匠陈叔,抱着半块歙砚啃个不停,砚台边上 “墨魂镇守” 的篆字都被啃得稀烂。
他抬头看我们的时候,眼睛里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看得人头皮发麻。
“快躲开!” 司徒雪大喊一声,猛地甩出琴弦,把星痕一把拽进巷口的豆腐坊。
俩人刚躲进去,身后路面 “轰隆” 一声炸开,七个青铜活字破土而出
。什么 “永”“和”“九”“年” 全在空中排起阵来,那笔画扫过去,砖墙直接被削出老大一道口子。
雷耀慌忙用算盘去挡飞来的 “之” 字钩,结果算珠瞬间变成墨色。
这胖子吓得直蹦跶:“我去!这些活字认主了!当年我太爷爷在这儿刻过《金刚经》,算珠里还有墨魂的味儿呢!”
星痕抄起鹿角刻刀,一刀砍在 “年” 字的悬针竖上,结果刀刃被墨汁死死黏住。
他这才发现,天上掉的雨珠全变成了狼毫笔尖,雨水打在墙上,居然自动写出《祭侄文稿》那股悲愤劲儿。
可等写完,笔画突然扭曲成骷髅头的笑脸。
更邪乎的是镇口那座千年砚台,池子里漂着上百具尸体,每个尸体手里都攥着浸透墨汁的宣纸,纸上 “墨魂归位” 四个大字,正咕嘟咕嘟吸着他们手指上的血。
“不好!是九宫墨阵!” 司徒雪怀里的火凤凰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尾羽扫过雨幕 “噗” 地窜起青火,“《星渊秘典》里说过,墨匠老祖宗当年用《兰亭序》真迹镇压蚀心域碎片,现在阵眼八成是被混沌啃开了!” 她急得三根琴弦全崩断,血珠刚滴下来,就咬牙弹出段带着金铁声的琴音,看着就像《快雪时晴帖》里的笔画,“雷耀!赶紧找《兰亭序》里带‘之’字旁的活字!那帖里二十一个‘之’字,第三笔写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阵眼!”
雷耀被算盘扯得双脚离地,突然看见钟楼飞檐的铜铃上刻着 “之” 字,顿时大喊:“明白了!这阵是按‘永字八法’摆的!横笔叫‘勒’,竖笔叫‘弩’……” 他一狠心咬破手指,在算盘上抹出血珠子,“去天枢位找‘之’,再在地轴位破‘永’!” 算盘珠子 “砰” 地炸开,刚才还悬在天上的墨字瞬间乱了套,像断线风筝似的往下掉。
可这些墨字一沾地,转眼就变成成千上万支毛笔,笔尖齐刷刷对准他们喉咙。
星痕瞅准机会,三步两步窜上钟楼,迎面就撞上一串用断指串起来的笔帘,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攥着发烫的星石往砖缝上一贴,好家伙,百年前的事儿跟泼出来的墨汁似的,全涌进脑子里:墨匠祖师顶着暴雨烧《兰亭序》真迹,拿血在灰堆里写 “墨魂镇守”,还把 “永字八法” 刻在七十二个青铜活字上。可再看现在这些活字,全爬满骷髅花纹,“侧、勒、弩” 这些笔法印子都快被啃没了!
“这帮缺德玩意儿!用匠人的手指头养墨呢!” 唐小棠的火麒麟突然一甩尾巴,“哗啦” 打碎石灯笼,里头缩着个浑身墨汁的小墨匠。
那孩子指甲缝里还卡着 “匠心” 俩字的碎渣,伤口直往外冒墨。
唐小棠急得直跺脚:“火麒麟说啦,墨魂泡在混沌锈里整整三年,现在全靠喝匠人的血续命!”
话还没说完,地面 “咔嚓” 一声裂开了!一大串青铜活字组成个 “阵” 字,直接从土里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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