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火咒师眼中的狂热瞬间凝固、涣散,身体软软倒下。
阿莹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在地上,鲜血迅速从肋下和小腿的伤口涌出,脸色惨白如纸,但她的嘴角,却艰难地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看向史迦的方向。
骨笛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原本疯狂攻击的尸傀群,动作猛地一滞!它们眼中的幽绿光芒疯狂闪烁,变得混乱不堪,有的在原地茫然打转,有的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活物(包括拜火教徒),有的则直接僵立不动!
拜火教焚骨营精密运转的战阵齿轮,因为这核心节点的崩溃和尸傀的突然失控,瞬间出现了致命的混乱!
“杀——!!!”史迦目眦欲裂,阿莹的惨状让她心如刀绞,但这用命换来的战机绝不能错过!她发出泣血般的咆哮,捡起地上一柄染血的弯刀,带头冲向陷入混乱的敌阵!
“为阿莹报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杀光这些豺狼!”金蜈卫的头目也反应了过来,嘶声怒吼,带着还能战斗的旧部,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向失去指挥和尸傀掩护的焚骨营!
玉珠旧部、青蝎故交、还有那些被惨烈景象和同袍牺牲激发出最后血性的苗疆青壮,此刻也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恐惧被愤怒取代,混乱被复仇的意志短暂凝聚!千余人的怒火,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拜火教焚骨营的阵型彻底崩溃了。失去了火咒师的控制,混乱的尸傀成了他们自己的噩梦。面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杀红了眼的苗人,这些精悍的教徒也感到了久违的恐惧。刀疤统领试图重整队伍,却被史迦如同疯虎般死死缠住,最终被几个杀红眼的苗疆汉子乱刀分尸!
战斗,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屠杀与溃逃。拜火教残兵再也顾不上阵型,哭爹喊娘地朝着峡谷出口亡命奔逃,连那些失控的尸傀也顾不上了。
“追!别让他们跑了!”有人杀红了眼,就要追击。
“站住!”史迦强忍着肋下新添伤口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厉声喝止。她拄着弯刀,摇摇晃晃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环视着这片如同地狱般的战场。到处都是尸体,拜火教徒的、尸傀的、但更多的是苗疆自己人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器、流淌的污血和内脏,将整个峡谷染成了暗红色。幸存者们个个带伤,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深的疲惫。
五千余人…如今还能站着的,不足一千!而且几乎人人带伤!玉珠仙娘的旧部几乎打光了,青蝎娘子的故交也损失惨重,金蜈卫折损过半,那些普通的苗疆青壮更是死伤枕藉。
穷寇莫追!他们已无力追击,更经不起任何损失了。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稳住阵脚。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人数!收集所有能用的兵甲和物资!快!”史迦强撑着发号施令,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她的目光,越过尸横遍野的峡谷,投向了蛊神祭坛的方向,那里瘴气似乎更加浓郁了,隐隐有雷暴般的能量波动传来。
父亲…您一定要撑住!
当史迦带着几名伤势较轻、勉强还能行动的金蜈卫精锐,如同血人般跌跌撞撞赶到蛊神祭坛废墟边缘时,看到的景象,让她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死寂。比血藤峡谷的战后死寂更甚百倍。
浓得化不开的瘴气如同凝固的墨绿色胶质,沉甸甸地压在废墟的每一寸空间。曾经高耸的巨大石柱和祭坛基座,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许多地方甚至被腐蚀、融化成奇形怪状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尸腐的恶臭、剧毒的腥甜、岩石被高温融化的焦糊味、以及…浓重到极致的、新鲜血液的铁锈味!
在废墟的中心,在那块曾经斜插在泥沼中的巨大断碑旁,两个身影倒卧在血泊之中。
一个是她的父亲,金蜈圣手。他仰面躺在冰冷的碎石和污浊的泥水里,靛蓝色的衣袍早已被鲜血和粘稠的暗绿色液体浸透,破烂不堪。左肩一个恐怖的贯穿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显然被剧毒侵蚀。胸腹处更是深深凹陷下去,不知断了几根肋骨。他脸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从嘴角溢出,显然内腑受到了毁灭性的重创。那双曾经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紧闭着,眉头因剧痛而紧紧锁在一起。
而在金蜈圣手不远处,倒着血蟾老祖。他的状态看起来更加诡异可怖。那身破烂的暗红袍子几乎成了碎布条,露出下面青灰色、布满暗红肉瘤的尸傀之躯。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尤其是咽喉处,一个狰狞的、贯穿前后的血洞正汩汩地向外涌着粘稠的、暗绿色的尸液,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他侧卧着,身体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浑浊凝固的眼珠半睁着,里面充满了痛苦、混乱和一种濒临熄灭的疯狂。他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正在被咽喉处致命的创伤和体内失控的尸毒疯狂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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