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金蜈百足刃碎片,以及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石块。两人身下的血泊,一滩鲜红,一滩暗绿,泾渭分明,却又在边缘处诡异地交融、渗透。空气中残留着狂暴的能量波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对决的惨烈程度,远超史迦的想象。
“阿爹——!”史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踉跄着扑到金蜈圣手身边。颤抖的手指搭上父亲冰冷的腕脉,那微弱到几乎随时会断绝的脉象让她心胆俱裂!
“快!救人!把最好的金疮药和解毒丹都拿出来!”史迦朝着身后的金蜈卫嘶声吼道,声音带着哭腔。她手忙脚乱地试图为父亲止血,但左肩那贯穿伤太过恐怖,鲜血混合着暗绿色的毒液依旧不断渗出。胸腹的塌陷更是让她不敢轻易挪动父亲的身体。
一名金蜈卫立刻上前,从随身的皮囊中掏出几个小瓶,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撬开金蜈圣手的嘴,塞进几颗珍贵的解毒丹药。另一个金蜈卫则撕开自己的衣襟,试图为金蜈圣手包扎。
史迦的目光扫过不远处还在抽搐、发出“嗬嗬”怪响的血蟾老祖,眼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就是这个叛徒!就是这个甘愿做张三金走狗、将苗疆拖入深渊的师叔,把父亲伤成这样!他还活着?虽然看起来离死不远,但万一…
“恶贼!纳命来!”史迦猛地抄起地上半截断裂的石棱,挣扎着就要扑过去,给血蟾老祖最后一击,彻底终结这个祸患!
“住…住手…”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声音,从金蜈圣手干裂的唇间艰难挤出。
史迦的动作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父亲。
金蜈圣手不知何时,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那眼神浑浊、涣散,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痛楚,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清明。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史迦的肩膀,落在血蟾老祖身上,带着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恨,有痛,有悲哀,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
“……师…兄弟…一场…恩怨…已…了…”金蜈圣手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的血沫,“他…喉穿…毒侵…本源…已断…活…活不成了…留他…在此…自…自生…自灭…罢…”
他的目光最后在血蟾那不断涌出暗绿粘液的咽喉伤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闭上,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说话的力气,气息更加微弱下去。
史迦手中的石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父亲那气若游丝的样子,又看看血蟾老祖那明显是致命伤、气息正在飞速消散的惨状,满腔的恨意和不甘最终化作了沉重的无奈和悲伤。父亲说得对,血蟾老祖被洞穿咽喉,尸傀本源被剧毒破坏,神仙难救,不过是苟延残喘片刻罢了。补刀,除了泄愤,毫无意义,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便宜你了!”史迦咬着牙,对着血蟾的方向恨恨地说了一句。随即,她不再看那垂死的师叔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父亲身上。
“走!快带首领离开这里!回我们的秘寨!快!”史迦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父亲伤势太重,必须立刻得到救治!她指挥着两名金蜈卫,极其小心地用临时扎起的藤架将金蜈圣手轻轻抬起。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如同坟场般的祭坛废墟,看了一眼那个在血泊中微微抽搐、如同破布口袋般的血蟾老祖,心中充满了沉重和一种不祥的预感。苗疆五祖巫,大战前就剩父亲和他两人,可谓是苗疆两大支柱……而如今这两大支柱:一濒死,一将亡…苗疆的天,真的要塌了。
她没有丝毫留恋,带着金蜈圣手和仅存的几名护卫,迅速消失在浓重的瘴气之中。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便悄无声息地从祭坛废墟的阴影中浮现出来。
这些黑影,穿着与拜火教焚骨营类似的暗红色皮甲,上面却没有任何火焰纹路,反而用一种极其隐秘的手法,在不易察觉的角落绣着微小的北斗七星图案。他们的动作迅捷、精准、无声无息,如同最精密的机器。
为首一人,身形如鬼魅,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冷静地扫视着战场。他正是顾远麾下最神秘、最忠诚的力量——“北斗七子”老四邹野。他身后,站着六名气息同样深沉内敛的身影。
“确认目标:血蟾老祖。生命体征微弱,本源重创,但尚存一息。”邹野的声音冰冷而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他的目光落在血蟾咽喉那恐怖的伤口上,“目标金蜈圣手已撤离,方向西南。”
“清理现场痕迹。目标血蟾,立刻施救,维持生命体征最低需求即可,无需恢复战力。动作要快,伪装成拜火教救援。”北斗七子老大王畅迅速下达指令。
“是!”一名身材相对瘦小、气质却异常沉稳的黑影应声而出。他是天罡36人中的首位,同时也是顾远麾下首屈一指的神医——封宇川。他快步走到血蟾老祖身边,无视那浓烈的尸臭和汩汩流淌的暗绿粘液,手法快如闪电地检查了一下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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