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二楼传来茶盖轻叩的脆响。
顾承砚抬头,看见苏若雪的绣鞋尖在栏杆后一闪——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他转身对军统特工点头,对方摸出怀表看了眼:"巳时三刻,正好。"
老周的话突然卡壳。
他盯着陈阿福从内袋掏出的账本,封皮上那道指甲掐痕,和自己书房暗格里的刮痕重叠成一片——正是三天前顾承砚故意留在账簿上的记号。"你...你不是林德昌!"他猛地起身,茶桌被撞得歪斜,碧螺春泼在银票上,墨迹晕开团黑雾。
"我是替林叔来收债的。"陈阿福掀开长衫下摆,露出别在腰间的铜锁——和顾家库房锁模一模一样的铜锁,"他走那天,怀里还揣着半枚青田石,说是要找个能把顾家当命的人。"
老周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茶炉,滚水溅在脚面上也浑然不觉。
楼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七八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冲进来,为首的亮出证件:"军统特勤组,配合调查日资渗透案!"
顾承砚从二楼转梯走下来时,老周正被按在茶桌上,手腕铐着明晃晃的铁镣。
他摸出怀里的铁盒,把那封焦边密信拍在老周面前:"周先生,三日前你让老周带顾氏资金报告,今天我替老周带你来见真佛。"
老周突然笑了。
他的眼镜歪着,露出眼尾狰狞的疤:"顾少东家好手段,可你以为抓到我就能断了线?"他的目光扫过顾承砚身后的苏若雪,"山田先生说过,上海滩的绸庄烧得完,可人心...烧不完。"
苏若雪的手指攥紧了袖口。
她看见老周的鞋底沾着星点靛蓝染渍——和日资染坊的染料一个颜色。
顾承砚弯腰捡起老周掉落的玉牌,背面刻着的"健"字,和铁盒上的"山田健次郎"重叠成影。
"带走。"军统特工扯了扯老周的胳膊。
老周被拖向门口时,突然回头对顾承砚笑:"审讯室的灯太亮,照不清背后的影子。
你等着——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茶社的门"吱呀"一声关上。
顾承砚望着老周消失的方向,掌心的玉牌凉得刺骨。
苏若雪走到他身边,递来块温热的丝帕:"刚才在茶楼,我听见他说'月底船运清单在汇丰银行保险库'。"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承砚,他没说实话。"
顾承砚接过丝帕,擦去玉牌上的茶渍。
窗外的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照在"健"字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像把藏在暗处的刀。
他望着苏若雪眼底的担忧,伸手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那就让他说真话。"
远处传来警笛的嗡鸣。
顾承砚摸出怀表看了眼,指针正指向巳时四刻——比计划晚了一刻钟。
他低头翻开老周掉落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艘货轮,船名是日文的"大和丸"。
苏若雪凑过来看,指尖点在船名旁的小字上:"上海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顾承砚重复着,把笔记本收进怀里。
他望着茶社外粼粼的湖水,想起昨夜苏若雪说的"种满桑树的地",忽然觉得那片绿还太遥远。
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贴胸暗袋里的军统纸条,边缘被体温焐得发皱。
"若雪,"他转身握住她的手,"去趟汇丰银行。"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管账时握算盘磨出来的,"老周的话半真半假,但保险库里的东西...总得见见光。"
苏若雪回握他的手。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昨夜仓库里,他说"猎人也会饿"。
此刻晨光里的顾承砚,更像把淬了火的剑,剑鞘上还沾着旧血,却已经指向了下一个猎物。
茶社外,玄武湖的水鸟扑棱棱飞过。
顾承砚拉着苏若雪走向停在巷口的黄包车,老周的冷笑还在耳边盘旋。
他摸了摸胸口的铁盒,那里躺着日资渗透的证据;又摸了摸装着笔记本的口袋,那里藏着新的线索。
风里飘来阵阵荷香,可他闻到的,只有越来越浓的硝烟味。
"走。"他对车夫说。
黄包车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苏若雪靠在他肩头,听见他轻声说:"不管影子多长,总得有人站在光里。"
而此刻的审讯室内,老周正盯着头顶惨白的灯泡。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着空气轻声道:"顾承砚,你以为钓到了鱼,可渔网外...还有更大的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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