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第一声闷响惊得特务们枪都抖了。
顾承砚数着心跳,在第三声爆竹炸响时猛地拽动藏在屋檐下的铜铃绳。"哗啦啦",预先堆在瓦当上的碎瓷片倾泻而下,砸得最前面的特务抱头蹲下。
他趁机闪进偏房,反手扣上门闩,耳尖捕捉着外面的动静——果不其然,小林的日语骂声里混着"分开搜"的指令。
"顾先生好手段。"小林的声音突然贴在门板上,枪管敲着木头发出空洞的响,"松本先生说,您要是肯把苏小姐交出来,还能留个全尸。"
顾承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松本请他喝茶时,也是这副假惺惺的温和,茶盏里却泡着掺了曼陀罗的龙井。
他摸出苏若雪塞的茉莉香包,茉莉香混着血味窜进鼻腔,突然想起她今早整理梳妆台时的背影——她把微型电报藏进翡翠镯子的暗扣时,阳光正透过窗棂,在她腕间投下细碎的金斑。
"哗啦!"侧窗被踢碎的刹那,顾承砚弯腰钻进供桌下的暗格。
这是他十岁那年和阿福玩捉迷藏时发现的,原主纨绔时拿来藏西洋酒,现在倒成了藏人的好地方。
他听见皮鞋跟碾过碎瓷片的声响逼近,喉间泛起铁锈味——不是害怕,是愤怒。
这些人毁了他的绸庄,动了他的账房,现在连苏若雪的命都要夺。
"这边没人!"另一个特务的喊声响在院外。
顾承砚屏住呼吸,听见小林骂了句"八嘎",脚步声渐远。
他数到三十,从暗格里摸出预先藏好的火折子,凑到供桌下的鼠洞前——那是他今早用浸了鱼粉的布引的,此刻洞里传来细碎的抓挠声。
"吱——"老鼠窜出的瞬间,顾承砚猛地掀开供桌。
褪色的红绸布裹着供品砸向特务后背,他趁机冲向院角的狗洞。
后巷的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三块石板被他用鞋跟一撬,露出半尺宽的洞口。
他猫腰钻进去时,后背的伤口擦着砖壁,疼得额头冒冷汗,却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有人踩中了他埋在狗洞外的捕兽夹。
"啊!
我的脚!"特务的惨叫混着金属咬合声,顾承砚扯动藏在墙根的绳结。"噼啪",挂在老槐树上的鞭炮炸成一片火星,映得后巷亮如白昼。
他借着火光冲向废弃染坊,靛蓝染缸的酸腐味扑面而来,却在墙根的草堆里摸到了苏若雪留的记号——三朵被压平的茉莉。
与此同时,苏若雪正蹲在后巷的青砖墙下。
她的旗袍下摆沾着墙灰,发簪不知何时插进了腰间,却比任何时候都像把淬了毒的刀。
翻墙时她瞥见顾承砚撞碎的窗户,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咬着牙摸向巷口的黄包车——那是陈老板的联络人老周的车,车辕上挂着半块缺角的银元。
"周叔。"她掀开车帘,声音轻得像片落在车篷上的雨。
老周的手抖了抖,烟锅"当啷"掉在地上。
他认出这是三年前在法租界救过自己命的"苏小姐",当时她穿着学生装,却能徒手拆了三个跟踪的特务。"赵副官的人在码头。"他压低声音,"要我带信?"
苏若雪从袖中摸出半张报纸,在"棉纱行情"的标题下快速画了个箭头。"引他们去十六铺。"她指了指自己的鞋尖,"把我的鞋印拓在往南的青石板上。"老周这才发现她正脱鞋,白袜踩在凉地上,却从鞋底抽出片薄铁片——那是专门用来伪造鞋印的模子。
"小姐..."老周欲言又止,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明明可以回重庆领勋章,却偏要留在上海当账房。
苏若雪系好鞋带,把半块银元塞进他手心:"顾先生在染坊等我。"她转身时,月光照亮她耳后新添的抓痕,那是翻墙时被瓦砾划的,"记得,三长两短。"
废弃染坊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顾承砚正背靠着靛蓝染缸,枪口对着门口。
看清是苏若雪,他的手猛地一颤,枪"当啷"掉在地上。
她的旗袍破了道口子,露出小腿上渗血的擦伤,发间的茉莉却还沾着露水——和今早他在账房看见的那个低头打算盘的苏若雪,重叠又错开。
"你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世界。"他哑着嗓子,伸手碰了碰她耳后的抓痕。
苏若雪望着他后背渗出的血,突然笑了,指尖抚过他脸上的玻璃碴:"我离开过。"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顾家绸庄的第一天,你蹲在蚕房数蚕茧,说'若雪,这颗茧子白得像你腕上的翡翠'。
从那天起,我就选了这条路。"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她第一次查账时,算盘珠子敲得比枪声还利落;想起她在丝行砍价时,能把松本的掌柜说得面红耳赤;想起她昨夜替他擦药时,指腹擦过他心口的旧疤,轻声说"我会保护你"。
原来那些温柔,都是带刺的玫瑰,藏着比商道更锋利的刃。
"走。"苏若雪拽着他往门外走,"赵副官的人十分钟后到——"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梳妆盒里的微型电报,本该藏在她翡翠镯子的暗扣里,此刻却只剩个空槽。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腕间,翡翠泛着冷光,像块冻住的泪。
苏若雪的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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