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走了?”夏栀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走了。”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她走到桌边,再次检查了一下那个安静的铁盒,确认封印稳固后,才重新看向林衍。他的状态极其糟糕,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精神层面的裂痕虽然在药力下被强行粘合,但依旧脆弱得如同布满裂纹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强行启动“视界”的代价,超乎想象。
“你需要时间……”苏晚晴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她走到角落那个破旧的帆布包前——那是夏栀从周锐家带出来的。她翻找了一下,拿出夏栀那个湿透、但内页用防水袋保护的采访笔记本。她将笔记本放在林衍面前的地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看这个。不是用‘视界’,用你的眼睛,你的脑子。老刘头死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任何细节!试着去‘想’,去‘梳理’,像梳理一团乱麻。用最基础、最缓慢的逻辑推演,代替‘视界’的暴力计算。这或许……能帮你稳定精神裂痕,至少……不让它继续恶化。”
最基础的逻辑推演?代替“视界”?
林衍虚弱地抬起眼皮,看向地上那本摊开的、字迹有些潦草的笔记本。夏栀的字迹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采访老刘头时的一些片段:
“……老刘头提到那批海产时眼神躲闪……”
“……他说‘东西’是从‘北边’一个快倒闭的小厂子‘捡漏’来的,但拒绝说具体厂名……”
“……抱怨最近冷库‘闹耗子’,动静很大,把鱼都弄乱了……”
“……昨晚收摊时特别慌张,说有人盯着他,是‘没脸的影子’……”
一个个零散的、看似无用的信息碎片。
没有“视界”那种瞬间洞悉一切因果的冰冷高效。
只有依靠最原始的逻辑,如同盲人在黑暗中摸索,将这些碎片一点点拼接、关联、推理……
林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脑中那顽固的剧痛和眩晕感。他艰难地伸出手,手指拂过笔记本上那些带着水渍的字迹。精神深处那道巨大的黑色裂痕,在强行催动思维时,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幻痛。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将意识如同细流般,小心翼翼地注入到这些零散的信息之中。
耗子的动静……冷库……没脸的影子……北边的小厂……捡漏……
逻辑链条……缓慢地……艰难地……构建……
像在布满荆棘的沼泽中跋涉,每一步都伴随着精神的剧痛和撕裂的风险。
但苏晚晴说得对,这或许……是唯一能暂时修复裂痕、避免意识彻底崩解的方法。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缓慢的推演中流逝。夏栀蜷缩在角落,疲惫和惊吓让她昏昏沉沉地睡去。苏晚晴守在桌旁,警惕着门外的动静,也时刻关注着林衍的状态。他的呼吸依旧粗重,额头的冷汗不断渗出,但眼神中那种濒临崩溃的涣散,似乎被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却异常专注的推演意志所取代。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但至少……他没有继续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透入的微光显示天色已近黄昏,雨似乎小了些。
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一丝犹豫和试探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陈哲那种精英式的笃定。
也不是警察粗暴的砸门。
这敲门声小心翼翼,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拘谨和……恐惧?
苏晚晴瞬间绷紧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无息地移动到门边,一只手按在腰间。林衍也从艰难的推演中被惊醒,警惕地看向门口。夏栀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上带着惊惶。
“谁?”苏晚晴的声音冰冷,透过门板传出。
门外沉默了几秒,一个带着明显紧张、甚至有些结巴的年轻男声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
“请……请问……林衍先生……在吗?还……还有苏晚晴医生?我……我叫吴桐……是陈哲的朋友……他说……他说你们可能需要……需要这个……”
陈哲的朋友?
吴桐?
这个名字,林衍和苏晚晴都毫无印象。
苏晚晴没有开门,而是透过那个极其隐蔽的观察孔向外瞥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苍白、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一件不合身的旧夹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沉甸甸的旧帆布包。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和局促不安。他紧张地搓着双手,眼神不停地左右游移,充满了书呆子式的惶恐和对周围环境的强烈不适感。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体,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我是民俗学研究生……研究神秘符号和民间传说的……”门外的吴桐似乎怕里面的人不相信,语速飞快地解释着,声音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急切和被人误解的委屈,“陈哲他……他之前找我咨询过一些很奇怪的符号……我查了很久……今天刚查到一些关键的东西!非常重要!跟……跟老刘头那件事可能有关!他让我立刻把这个送来……说只有你们能看懂……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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