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基里铁道职业大学录取通知书
(编号:[此处可虚构一个编号])
林野 同学:
经我校招生委员会审核批准,你已被录取为我校 铁道工程学院 2023级 铁道工程运营与维护技术 专业全日制专科学生。请凭本通知书及本人有效身份证件,于2023年9月10日至11日到我校主校区(北海市滨海区港铁大道1号)铁道工程学院新生报到处办理入学注册手续。
此致
敬礼!
瓦尔基里铁道职业大学(公章)
校长: (此处可虚构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二〇二三年七月
落款处,那枚鲜红的、圆形的“北海铁道职业大学”公章,像一枚正式的、无可辩驳的烙印,宣告着一个新身份的确认。旁边那个龙飞凤舞的校长签名,则增添了一丝权威和仪式感。
林野捧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站在客厅中央,看了很久很久。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脚下投下一道斜长的影子。这不是重点大学那种烫着金边、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荣耀证书,没有985、211的光环加持,甚至它的措辞都带着职业培训特有的直白和务实——它清晰地告诉你,你是去学一门技术,去掌握一项谋生的本领。但对于此刻的林野来说,这张纸,重逾千斤!它是船票,一张能将他从高考失利这片绝望泥沼中打捞出来,送往一个崭新彼岸的船票;它是路标,指向一条他以为充满了钢铁力量、笔直轨道、遥远异域风景和诱人薪酬的康庄大道。一个模糊的、关于“黄金未来”的梦想,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可以触摸的起点。
他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打开那个用了多年、边角磨损严重、人造革表面已经有些龟裂的旧行李箱。箱子里还残留着高中住校时的气息。他将录取通知书小心地、平整地展开,然后对折,再对折,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他把它放进箱子最底层,压在那几件叠得整整齐齐、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下面。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个珍贵的希望,牢牢地压实在他的行囊里,与他一同奔赴远方。
行李箱的拉链被缓缓拉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这声音,在林野听来,像一声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宣告——一个旧的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充满未知却也孕育着希望的时代,即将开启。窗外的蝉鸣依旧不知疲倦地喧嚣着,单调而刺耳。但林野胸腔里那股因高考失利而郁积了整整一个夏天的闷气,仿佛被这张薄薄的纸戳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股带着海腥味、机油味和新鲜铁锈气息的风,正从遥远的北方呼啸而来,强劲地灌入他的世界,吹散了沉闷,带来了属于未来的、冰冷又滚烫的气息。
他即将启程,离开这座让他窒息又熟悉的南方大都市——东都,奔向那座笼罩在渤海湾咸湿海风中的北方工业重镇——瓦尔基里市。去拥抱那所名字里就带着钢铁意志的学校——瓦尔基里铁道职业大学。去学习那门与铁轨、枕木、道砟打交道的技术——铁道工程运营与维护技术。他要去拥抱那条他以为能稳稳承载着他驶向“黄金未来”的、冰冷而坚实的铁轨。他以为,方向已定,前路铺就,只待他迈步前行。
然而,命运的剧本,往往在最看似顺畅的开端,埋下最深刻的伏笔。那张承载着希望的通知书,此刻安静地躺在旧衣服的庇护下,它所代表的“技术饭碗”的光环,它所描绘的“泛亚铁路网”的宏伟蓝图,它所承诺的“优厚薪酬”的诱人前景,在未来的岁月里,将被现实冰冷的车轮反复碾压、变形,最终显露出其下潜藏的、名为“数字暴力”和“血统壁垒”的狰狞面目。只是此刻,年轻的林野,正沉浸在被“录取”的巨大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他闻到的,只有那新鲜铁锈所象征的希望气息,却嗅不到那铁锈之下,早已悄然弥漫开来的、属于庞大体质机器的、冰冷而沉重的铁腥味。
通知书被郑重地压进行李箱底层,但林野心中的波澜并未平息。他重新坐回那张老藤椅,吱呀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房间里的闷热似乎退去了一些,蝉鸣也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像是某种背景音乐,烘托着他此刻翻腾的心绪。
他忍不住又把那张招生简章拿出来,铺在膝盖上,手指细细摩挲着“国立铁路公司”、“订单式培养”、“毕业即就业”这几个加粗的字眼。这些词像是一颗颗定心丸,让他因为高考失利而悬空许久的心,终于有了落地的踏实感。“技术饭碗”,他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比起那些需要高深理论、需要名校光环的“金饭碗”、“银饭碗”,这个“铁饭碗”似乎更实在,更符合他这种“单招生”的定位。铁,坚硬,不易摧毁,象征着稳定和长久。掌握一门修铁路、管铁路的技术,总归是饿不死的。他脑海里甚至浮现出自己穿着整洁的蓝色工装,拿着专业的工具,在宽敞明亮的现代化调度中心或者维护车间里认真工作的场景。这画面,远比坐在高考考场里面对天书般的试卷要令人安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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