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母:80,000 + ? > > > 60,000
结果,**永远小于1!**
而且,是**远小于1**!
这哪里是赔偿?这分明是经过精妙计算的二次掠夺!是一个用规章制度包装起来的、冰冷的、残酷的**血色公式**!赔偿款只是一个诱饵,一个幌子!工区通过预设的、看似合理实则苛刻的“安全阀”(劣质劳保、崩溃的系统、模糊的条款),在事故发生后,精准地启动这套扣款机制,将大部分甚至全部的赔偿金,连同工人垫付的医疗费、赖以生存的工资,一起吞噬回去!最终落到工人手里的,可能连最基本的治疗都无法覆盖,更遑论弥补因伤残带来的终身收入损失!
这个公式,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永远填不满。它吞噬的不仅是金钱,更是老周这样的人,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和希望。
林野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折断,在粗糙的纸面上留下一点暗红的痕迹。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越过笔记本,越过痛苦喘息的老周,越过愤怒而麻木的工友,穿透工具房冰冷的墙壁,投向工区办公楼的方向。那里,段财务科的灯光还亮着。他仿佛看到,那些冰冷的数字,正在温暖的办公室里,被输入整洁的电脑系统,生成漂亮的财务报表。而老周断腿流出的血,正无声地滴落在报表的利润栏上,凝结成一个刺眼的、被称作“成本控制优化”的红色数字。
“黑洞……”林野无声地翕动着嘴唇,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老周的悲愤和工友的怒火,在陈大奎带着两个段里安监科的人出现后,被强行压了下去。安监科的人面无表情,只是重申了扣款的“合规性”,强调了“安全责任重于泰山”、“规章面前人人平等”,并暗示老周如果对认定有异议,可以按程序申请复核,但“需要时间,而且结果未必改变”。
时间?老周最缺的就是时间!医院催缴后续治疗费和假肢定制的首付款,家里等着米下锅。那六万块,像杯水车薪,瞬间就被现实的焦渴蒸发殆尽。
绝望之下,老周只能低头。他在那份扣款确认单上,用颤抖的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像刀子划过心脏。签完字,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精气神,瘫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连绵的雪幕。
林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说话,只是把笔记本上那个血色的公式,用红笔狠狠地圈了起来,在旁边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问号和一个触目惊心的惊叹号。
接下来的日子,林野像一头沉默的困兽。白天,他依旧在风雪中推着轨检小车,重复着枯燥而危险的点检。每一个颠簸,都让他想起老周那条断腿和那个冰冷的公式。晚上,他不再去料场角落进行“幽灵代跑”,也暂时放下了那些高深的测绘资料。他把自己关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一遍遍地翻看老周那份工伤认定书和扣款明细的复印件。
他像一个偏执的侦探,试图从那冰冷的文字和数字中,找到撬动这架不公机器的支点。
“未正确佩戴手套……监控录像……”林野的目光停留在这一条上。他记得老周嘶吼时说的每一个字:戴了手套,只是破了个洞!工区发的劣质劳保!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艰难成形。他要拿到那段监控录像!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工区的监控录像存储在主控室,由保卫科专人管理,调取需要层层审批,更何况是涉及工伤事故的敏感录像。林野知道主控室值班的老王头有个习惯,每天凌晨四点左右,会溜达到工区门口的小卖部买包烟,来回大概十分钟。主控室的门,在这十分钟里,通常只是虚掩着。
风险巨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林野想到老周空洞的眼神,想到那个血色公式,想到马来西亚阿卜杜勒绝望的脸……他别无选择。
一个风雪交加的凌晨,林野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办公楼。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光。他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接近主控室时,他听到了老王头哼着小调、趿拉着棉鞋出门的声音。
就是现在!
林野闪身进入主控室。里面暖气开得很足,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巨大的监控墙分割成几十个小画面,大部分区域被黑暗和雪幕覆盖。他迅速找到操作台,凭着平时观察老王头操作留下的模糊印象,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那台笨重的电脑。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鬓角。他找到了存储分区,搜索日期:2023-12-15。
找到了!一个名为“K330+450_08:00-09:00”的视频文件。他迅速插入准备好的U盘,开始拷贝。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走廊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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