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图:则是同一时间点、同一地点,经过后台系统“处理”后,最终判定并存储的“沉降数据报告”。那条原本狂暴的曲线,此刻却被一只无形却无比粗暴的手强行抹平、压低,变得异常温顺、甚至有些谄媚地无害,最终显示为一个“0.05mm/天”的、令人完全放心的安全值。
这视觉上的强烈对比,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每一个看到它的人脸上,让空气中的凝重瞬间变成了错愕与不安!
“各位领导,”林野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淬过火的钢钉,精准而沉重地凿进死寂的空气里,“这不是简单的阈值调整。这是系统源代码里,被刻意植入的逻辑陷阱,一个专门为特定工号——你们看到了,是‘001’——开启的‘数据真空区’!”他再次操作平板,将昨晚发现的那段充满罪恶的代码逻辑,连同那句令人心胆俱寒的注释“// 高于阈值也强制返回正常!漏洞!”,清晰地、被放大到几乎占据整个投影幕布。代码的字符仿佛都在扭曲、发烫,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代码掩盖的、冰冷的真相。
冰冷的代码如同判决书,在惨白的幕布上无声陈列。那行“employeeID.endsWith("001")”的条件判断,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寒光四射。整个问讯室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调查组组长的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越过长长的会议桌,锐利地、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张明胸前挂着的、那张蓝色工牌上。工牌右下角,那串“Z01001”的工号,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刺眼而冰冷的光。
张明坐在那里,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当调查组组长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他胸前那块蓝色工牌上,钉在那串“Z01001”的数字上时,张明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几乎是出于一种动物般的本能,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另一只手还缠着纱布)猛地抬起,不是去捂住脸,而是狠狠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工牌上那串数字!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昭示着身份与罪责的烙印从世界上彻底抹去。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发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陈大奎坐在旁边,那张惯常阴沉的脸此刻也彻底失去了控制。他死死盯着投影幕布上那如同鬼符般揭示着“领导豁免模式”的罪恶代码,眼珠因极致的惊怒和难以置信而暴突出来,血丝密布。他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肥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随时要暴起伤人的困兽。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似乎想咆哮,想否认,想撕碎眼前的一切,但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从他油亮的额头上渗出,滚落,砸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深色的圆点。
林野指尖轻触,将那块冰冷的平板电脑缓缓放回桌面。金属外壳与温润的木质桌面相撞,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嗒”响,在凝重的空气中炸开,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他这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平静湖面下暗藏的漩涡,不着痕迹地扫过张明那只因紧张而指节发白、死死捂住工牌的手,掠过陈大奎那张因惊怒而瞬间扭曲、几乎要裂开的脸,最终,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穿透力,落在了调查组组长那张早已凝重如铅的脸庞上。
“数据不会说谎,代码不会包庇。”林野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可那话语如同淬了冰的利箭,精准地射向每个人早已绷紧的神经,让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当系统被预设了过滤真相的筛子,再精密的机器,也不过是杀人于无形的刽子手,冷血而高效。那所谓的‘数据真空区’,埋藏的从来不是秘密,而是被刻意掩盖的血淋淋的脚印,是直指深渊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证词!”他微微顿了顿,像是在给这句话最后的重量,目光随即锐利如冰冷的刀锋,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冷静,最后死死钉在陈大奎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眼睛上,“现在,风暴来了。该是打破这片虚假真空的时候了,让所有隐藏的脚印,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调查组组长缓缓站起身,那动作仿佛不是出自血肉之躯,而是一座沉默的山峦在缓缓隆起,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与压抑,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他不着痕迹地掠过陈大奎和张明那煞白的脸,目光如淬了寒冰的鹰隼,陡然转向门口肃立的安保人员,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他们的脊椎。
那声音自他喉间滚出,沉闷得如同钝器,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一颗巨石骤然沉入幽深的湖底,瞬间攥紧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控制现场通讯!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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